癞子满脸的烂笑:“我……先前去金雀巷花光了。”
“好你个癞子,你他娘的翅膀长硬了!去金雀巷找窑姐儿都不叫哥哥一起。”黄二毛踹了他一脚,还待奚落他几句。突然,脸色一变,“你,你卖给谁了?”
“卖给城南玉石王家了,那家少爷好吃猴脑,嘿嘿,所以卖了个好价钱。”
“什么!”黄二毛隐约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他手一抖,身子猛地从炕上坐了起来。而就在这时,只觉得头骨轰的炸开来,紧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袋中猛地一搅,整个人便抽搐着软了下去,而在他意识的最后一刻,耳边依稀地回响起一段话——
这友盟关系签订之后……
你们的命运联系到一起……
灾难,也会应验到你的身上!
梧城,流传着很多传说,而同时发生在那个夜里的两段传说最为诡异——
第一段是说在这个夜里,有个黄姓后生突然暴毙,他的死相极惨,是被人把头盖骨生生敲碎,挖走了全部脑浆,那样子就好像……被吃了脑的猴子;
而另一段是说在梧城保安队的监狱里,一个姓王的犯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消失了,让所有人匪夷所思。
而许多年后,在另一个城市出现一个神奇的艺人,他本人很沉默,但他养的猴子却能听懂四方言语。人们问起他的姓名,他只是淡淡回答出三个字——饲猴人。
第九章 虫师
〔这“西府霸王”说来也怪,一般蛐蛐的寿命只有百日,至于专门饲养的斗蟋勉强也能活个一年半载的,而这只奇虫居然足足活了两年,而且凶性依旧,实在神奇。而刘海就是靠着这只奇虫和自身精妙的控虫手法,在这两年里未尝一次败绩,有心人曾算过,他已经连胜了九十多场,当真算得上是百战百胜。〕
【虫师】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谁会想到,一只小小的虫子,也能让无数人为之疯狂。
城西富贵坊是有名的销金窝,在梧城有这么一个说法:一坊四街十八巷。这一坊指的就是富贵坊;四街指的是富贵坊中的四条街道,分别对应着吃、喝、玩、乐;而十八巷便是这里的十八处最有名的去处。
人生在世总跳不开酒色财气这四个字,而这些东西在富贵坊里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在这里,吃、喝、玩、乐依次循环,你看那翠竹巷的四方美食,福寿巷的美酒大烟,月耳巷的赌坊赌肆,金雀巷的青楼美人……林林总总交汇到一起,俨然成了一个生生不息的小世界,就算你是腰缠万贯的大商贾,或是见惯了花花世界的高官贵人,只要入得富贵坊一样是流连忘返,恨不得在这人间天堂终老一生。
富贵坊翠竹巷是酒楼餐馆的聚集地,其中最热闹的便属听风楼。这听风楼实际上是间茶楼,除了喝茶以外还兼搭着贩卖各地小吃和美食。说听风楼最热闹,并不是因为这里的茶有多香,小吃做得多精致,而是这里还是一群斗蟋人的聚集地。
斗蟋,又名斗蛐蛐,是一项来自民间的逗趣游戏,始于秦汉,传至唐宋时期开始逐渐兴旺,而经过上千年的演变,原本的逗趣游戏也变了性质,演变成了正儿八经的赌博。待到明清时候赌斗蟋蟀之风攀至鼎盛,朝野之间上自皇亲国戚,下至平民百姓都对这项赌博活动产生了一种近乎狂热的迷恋,更有“万金之资付于一啄”之说。而清代蒲松龄先生的《促织》一文,可是道尽了其中的酸楚。
斗蟋的规则很简单,因为蟋蟀这种虫儿天生好斗,两只聚到一起便会有一番争斗。有了争斗,自然就会有胜负,而庄家开出赔率,众人下注之后便开场赌斗,待盆中的虫儿斗出胜负之后,该赔的赔,该吃的吃,然后再开下一场。这规则简单,一听之下便能明了,但当你精通之后却发现,在这小小的虫儿身上,还隐藏着莫大学问。
看一只蛐蛐是否厉害,胜算几何,最重要的就是相,相的是虫儿的凶性与战斗力。
首先便是看蛐蛐的外貌,有句话叫“白不如黑、黑不如赤、赤不如黄”说的便是蛐蛐的体色,虫有青黄紫红黑白,且通体无杂色者,排名靠前者凶性越甚。
其次便是体态,通常来说头越大越好;头要大而圆硕,前额要突出,牙要阔而长,项要结实饱满;翅膀要宽阔,状若宝剑,并且紧贴身体,尾枪尖长细柔;四肢要粗壮而修长,白净有光泽。因为这样的虫儿战斗力才强。
如果一只蛐蛐具备以上两项条件,就可以说是一只好的蟋蟀,虽然比不上那些异种,但在寻常的赛场上的赢面也是很大的,这样的虫儿放到市面上至少也能卖五六十个银元。不过,单凭这些就想赢得一场比赛却远远不够,而另外一个决定性的因素便是——虫师。
虫师,在民间又称为虫把式,一般情况下,这些赌斗的蛐蛐都是经他们饲养调教,上场时由双方虫师手持簧草,微微拨动各自的虫儿,引它们斗在一起,从而分出胜负。这活计在外人看来简单得很,也容易忽视虫师的存在,但是真正精通此道的行家却知道,一个好的虫师才是左右一场赌斗的关键。
有句古话说得好,千军易得,良将难寻。因为只有虫师才真正了解自家虫儿的特性,倾听着虫儿的鸣叫,便能从中读懂它们的心情,簧草拨动之间向虫儿传达着自己的意图,或出击、或防守、或游斗、或对峙……虫儿在虫师的手中犹如战阵上的武将。而虫师,便是那坐镇后方指挥千军万马的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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