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原本就不怎么喧闹的冰原更是寂静无比,巫炀走出自己的房子,一路朝着边界狂奔,足足跑了一晚上,才在天色大亮的时候,来到最初进来的那个结界入口边。
“巫炀,你急急忙忙的,要去哪里啊?”忽然出现的守卫,笑吟吟地打着招呼。
巫炀一拱手:“家里有些急事,要回去一趟,麻烦你带个口信给长老,不能当面说明,实在失礼,还望她见谅。”
守卫回礼道:“好的,一定带到。什么时候回来?还等着你指点我几招呢。”
巫炀笑笑,并不答话,只说句“有劳了”,转身就要出结界。
“站住!”不远处传来个熟悉的声音,话音还未落下,玥已经站在面前。
巫炀有些意外。赶紧想走,谁知脚才抬起,一支雪箭便破空而来,擦着他的脸掠过,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半空之中。
天在霎时间阴沉下来,刚才还站在入口边的守卫不知去了哪里,雪花一片一片地飘落,终至于变成鹅毛般大,遮天蔽日。
“你要去哪里?”玥握着弓箭,脸色一如天色。
“我……我回去一趟。”巫炀难得一见地说话不太顺畅。
“几时回来?”看玥的样子,显然是不相信的。
巫炀没有说话。面lou难色。
“怎么?很难回答吗?”玥冷冷地说。
“玥,你听我说。”巫炀好声好气地解释道,“我离开,真的是无奈之举,快要没时间了,等我……”
“等你回来再说,是吗?”玥打断他,“我不相信你会回来,我要你永远留在这里。花言巧语就不要再多说了,今天,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休想走出冰原半步。”
听了这话,巫炀面色一凛,刚才在青丘之国中,看着流霞时惊疑不定的眼神再次出现。
“又被发现了吗?”梓芸有些沉不住气了,小声自语着。
“早就告诉你他实力不弱。”流霞得意起来,“区区一点雕虫小技,根本难不倒他。”
“等着瞧吧,就算被他侥幸逃过第一第二次,也肯定过不了第三次。”梓芸恨声道,“我这迷魂阵,是根据记忆的深刻程度不断递进的,你们难道没发现,他被困在这段和雪妖在一起的记忆中的时间,比刚才在青丘国的要久吗?”
仔细想来,确实如此。
“我说过,越是沉湎其中,越是不想离开,心魔的力量就越大。”梓芸接着道,“这次啊,想必会是一场鏖战哦。”
“倘若坚信这不是记忆中的人,并狠心下手,心魔就毫无用武之地了吧?”沈天晖气定神闲,一点也不担忧。
梓芸一窒,没有答话。
“我想,我大概明白迷魂阵是怎么回事了。”沈天晖又说。“说穿了,无非也是一种幻术,只不过不是凭空出现,而是要依kao脑中留存的记忆,使进阵的人暂时失去现在的记忆,又回到过去,每进入一段记忆,之前的也都会遗忘。所谓的心魔,就是潜意识中‘最好永远这样’的想法,因此,一旦阵中人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幻象便无法继续存在,这也就是刚才巫炀肯定那不是流霞,一出手,她就消失了的原因。”
一席话,说得梓芸怔怔的反应不过来,好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承认了:“对,你说的没错,确实如此。”
“等着瞧吧。”沈天晖把这四个字还了回去,再不出声。
这时,镜中的两人已经来来回回打了几十回合,玥的连珠箭一支接一支,不断擦着巫炀的身体,钉到雪地上。巫炀尽管有所怀疑,却还是不敢肯定,一边躲闪,一边仔细观察,想是希望能找到些蛛丝马迹,以确认这是不是真正的玥。
“巫炀会想起刚才在青丘国的事吗?”看了一会儿,流霞很不放心地问。
“不知道,这要看他自己了。”沈天晖说,“如果现在的记忆中有他念念不忘的事,破阵的几率应该会大一点。”
我觉得,是有的吧,他的全族上下至今都还在封印之中,生死未卜,他应该不会在这里轻易倒下。
再看镜中,巫炀还是没有还手,玥的攻击则渐渐凌厉,直逼得巫炀险象环生,我刚稍微放下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
巫炀,快醒醒吧,她不是玥。不自觉的,我在心中大叫道。
脖子上忽然传来微微的热感,在一片麻木中尤其明显。
是乌日印!怎么了?要发生什么了吗?我能重获自由吗?
想着,急忙试图活动,可无奈地发现,除了这点热感,其余什么知觉都没有,还是和刚才一样,不能动弹,不能发声。
“你不是玥。”就在暗自失望的时候,巫炀倒好像是蓦地清醒了。
玥咧开嘴,僵硬地笑了笑,右手在空中一抓,随即将出现的三支雪箭一起搭到弓上,拉满了猛一松手。
她的样子看起来颇为凶狠,箭射出去后却没了之前的凌厉,被巫炀不慌不忙地挡开,有一支,甚至还被捏在手里,稍一用力,便化成粉末自指间落下。
“我想起来了。”巫炀摊开的掌中,黯火倏然出现,“除了刚才的守卫,我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人,以至于后来与玥再见时,她还在恨着我的不告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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