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戛然而止。
“幸好你及时赶到了,不然,流霞会被乌日印伤到吧?”我说。
巫炀不出声了。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地道:“其实,狼王说的杀你的办法,也不是绝无可能,真亏他能想得出来。他不敢以自己的性命冒险,就让流霞做试验品,而流霞,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为了保命,定然会竭尽全力,以你的身躯,哪怕有乌日印,也未必能挡住她的全力一击。到时候,不管死的是你还是她,又或者是你们两个,狼王都能从中得到好处。”
这话,让我一时无言以对,不由得有些害怕,下次再碰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呢?
“放心。”巫炀的一只手,突地搭到我脖子上,“谁都不能要你的命,哪怕流霞,哪怕玥。只要我活着,定会保你周全,即使是死了,魂魄也会想尽办法护着你。”
他说得如此情真意切,以至于被那只手搭着的地方,都能感觉到一阵火热。
还未等话音落下。我已是心旌摇曳,脸烧得几乎能煎蛋,连带着整个耳朵也跟着滚烫,不知不觉地停下手里的动作,脑中一片空白。
“护到什么时候?”稀里糊涂的,嘴里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希望到什么时候?”他反问。
脖子里的温度,使我浑身暖洋洋、软绵绵的,甚是惬意,我丧失了思考能力,想也不想,拖口而出:“一辈子吧。”
他又笑起来:“好。”
我没想到会得到这么爽快的回答,下意识地抬头,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对金黄的眸子,霎时,身上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对了,他是妖怪,他是为了遗天珠。
想到这,思绪立刻变得纷乱复杂,我们对视着,直到他收回搭在我脖子上的手,笑容也慢慢凝固,最终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冰冷模样。
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正疑惑着。就见他动了动自己受伤的手臂:“磨蹭半天了,还没有好?”
我这才回过神来,看看,发现表面已经擦得差不多了:“里面还有很多血啊,要不要……”
“直接倒药粉进去。”他打断我。
“直接倒进去?都倒进去?”我拿着瓶子,有些犹豫,“不用包吗?”
他点点头,我只得依言照做。
流霞的药向来十分管用,这次自然也不例外,这些白色粉末倒进伤口之后,立竿见影地止住了血。我见不会再有什么事了,便开始收拾医药箱。
巫炀没有要穿衣服的意思,而是将头kao在窗框上,闭上了眼睛。
他那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又出现了,我有些忐忑,故意放慢动作,不时偷偷瞄他一眼。
“哎,对了。”我再次没话找话,“说起来,你应该比爷爷年长不少,为什么口口声声称呼他为老爷子?”
巫炀没有睁眼,懒懒地说:“只是一次开玩笑时,跟着沈天晖叫的,到后来,也就习惯了。”
“你和爷爷是怎么认识的?”这,也是一件我一直感到好奇的事。
“说来话长,不提也罢。”他生硬地说。
“哦,那你休息吧。”算了,再这样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打算结束这次对话,也忘记刚才的一切。
岂料,到厨房放好医药箱出来,又被巫炀叫住。
“你已经知道乌日印的由来了,是吗?”他问。
我微微一愣:“呃……是,贪狼说的。”
沉默片刻,他说:“不用担心,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便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乌日印不会对你有影响,你可以继续之前的生活。”
“为什么?”我心里“咯噔”一下,实在想不通是哪里得罪了他。
“人妖殊途。”回答言简意赅,却让我觉得天旋地转。
昏昏沉沉地回到房间,心里痛得刀割一样,眼睛里却是干的,没有一滴眼泪。之前一直希望可以尽快回到平凡的生活,完全没想过哪一天,会再也见不到巫炀。如今这话真真切切地从他口中说出,才意识到自己说的“一辈子”是多么愚蠢可笑。
是啊,人妖殊途,妖怪们一直觉得人类是一个弱小、贪婪的种族,生命如此脆弱。区区一两百年,对妖怪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但放到人类身上,却成了古往今来被无数人苦苦追求的长生不老。
这一晚,肯定是无法睡好的,回想那个面带微笑,温和地说着“只要我活着,定会保你周全”的巫炀,恍如梦寐。
第二天,像往常一样上学,放学,吃饭,巫炀一整天都坐在窗台上,很想过去问问他伤势如何,可又能明显感觉到他心情不好,怕过去了,也是碰个钉子回来。
“他今天怎么了?”玄麒也感觉到了,吃晚饭时,用胳膊肘碰了碰我。
“不清楚。”我尽量平静地说。
沈天晖端着饭碗,看看我,又看看巫炀:“今天早上,垃圾桶里有许多带血的酒精棉球,昨天晚上,你帮他处理过伤口了?”
我当做没听见,闷着头只顾吃饭。
“说不定是他自己处理的呢。”玄麒压低了声音。
“不可能。”沈天晖笑了,也小声说,“酒精棉球这种东西,他是不会用的,顶多就洒点流霞给的药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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