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虽然是教师,但工资少得可怜,家庭经济条件不是很好,母亲这样想,也是情有可原。
在那个紧张的时候,没有人考虑父亲的心情。母亲邀请疯子女人上炕,给我检查身体。
璐姐看到我惨不忍睹的样子,心也是揪成一团,默默祈祷她的母亲能把我医治好。
疯子女人上了炕,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拿出血色的月牙状护身符,戴在我的脖子上。随后抓起我的左手腕,慢慢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她念叨的声音很低,没有人听清她究竟念着什么。
璐姐呆呆地看着她的母亲,感到很陌生。她从未见过母亲这个样子,表情不再是发疯时的略微狰狞,而是带着几分神圣,又有些邪恶。
这是她后来跟我说的。
大概真的是疯子女人的方法管用了,一直不吭声的我鼻子里发出闷哼。惨白的脸像是纸糊的一般,就像农村死人将要出殡时,灵柩两旁放的纸扎的童男童女的脸(璐姐如此比喻,把我吓得心肝一颤)。过了大概五六分钟,我的眼毛动了动,猛地正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疯子女人。
璐姐说,我突然睁开的眼睛里,像是射出了两道犹如实质的光芒,狠狠打在她母亲的脸上。她的母亲也像是真的被击中一般,身体晃了晃。尽管如此,她对我凶恶的表情毫不理会,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继续念叨着。
见疯子女人不理我,我便挣扎着要坐起来。可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好似我被某种东西束缚住,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父母和简正被我的样子吓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不知如何是好。尤其简正,嘴巴微张,刚塞进嘴里的糖果骨碌出来,掉在炕上。
挣扎无效,我对着疯子女人,发出叫声。这一声尖利悠长,仿佛一个对自己命运极不甘心的女人发出来的痛苦叫声。凄厉无比,令人闻之,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别人璐姐不知道,她说反正自己听了尖叫声,情绪受到感染,差点哭出来。
“离开简默的身体!”疯子女人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对她怒目而视的我,大声说。
璐姐明显看到,父亲的身体一顿,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的母亲。我想,那个时候,他心里一定在想:“难道简默真的撞鬼了?”
我忿忿地瞪了疯子女人一眼,老老实实地躺下,缓缓闭上眼睛,再次睡了过去。就在这时,我的天灵盖喷出一股扭曲空间的气浪,无形无色,若不是扭曲的奇异景象,他们根本看不到那东西。
璐姐对那景象做了个比喻性的描述,说很像在电视上看到的在空气里流动的水,将它的另一面的景色扭曲地呈现在人们面前。只不过我的天灵盖喷出的东西,无论是在质量还是色彩上,都要比水轻很多。
她猜那应该是附在我身体里的鬼魂。
我又睡了一小会,便醒了过来,之后的事情我都知道。
醒来之后,璐姐她们母女二人便离开了。我当时饿得厉害,母亲下厨给我做了我喜欢吃的菜,让我美美地吃了一顿。吃饭的过程中,我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戴着血红的月牙状东西,看上去非常恐怖。问母亲这是什么,她告诉我是璐姐的母亲在我昏迷的时候为我戴上的,大概是护身符吧。还说第二天要好好去谢谢她,要不然我这条小命还不知何去何从呢。
“你看,我也有一个和你一样的护身符呢。”讲述完,璐姐献宝似的从衣领里掏出和我戴的一模一样的护身符。
我下意识地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护身符也拿在手中,摸着上面砂纸般的表层,眉头紧皱,心中疑惑。
疯子女人为什么要救我?她送给我的护身符又有什么功效?为什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护身符?在我眼中十分恐怖的她,闪烁着红色光芒的眼睛里,时而露出的狰狞笑容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第五十四章 意外
在噩梦里被疯子女人多次扔进黑洞,对灵魂归窍的感觉从惊恐到兴奋,再从兴奋到厌烦。我觉得我已经“死了”很多次,不会对死亡产生恐惧。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在被无头红衣女鬼附身的时候,我是实实在在地经历了一次死亡,仍然感到很是害怕。
在害怕的同时,我还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一种快感,让我十分舒服。当时我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心理变态。直到后来,知道死亡癖这一病症之后,才彻底明白,自己果然是一个心理变态。
有时候我很庆幸,自己不是暴露狂、色情狂、暴力狂、偷窥狂、异装癖、恋尸癖等令人听了就感觉恶心的心理变态。我这种变态,给人的感觉应该是危险、恐怖,还不至于让人们对我讨厌到想把我弄死(把我弄死我也会在临死前爽一下,俗称“过把瘾就死”)。
其实,只要不让我面对死亡,或是经历死亡,我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就算是在特定的情况下我的怪癖被激发出来,所表现出来的,也不过是兴奋而已。在我想来,这也没有什么变态的。
事实上,初次真实经历死亡之后,我对死亡蛮期待的。可惜村里每年都会死人,却都是老人正常死亡,对这种死亡,我毫无兴趣。
怀着对死亡期待的心情,走过了五个年头。我从小学三年级的小学生,变成了初中三年级将要面临中考的初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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