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一路除了提心吊胆,并没有什么意外。
刚进画眉村,就看见爷爷站在老桥上等着了。爷爷高兴的说,妈妈提前打了电话给舅妈,说我已经在路上了。所以他慢慢悠悠走了出来,在路上碰我的面。
我抱怨说前面一段路烂叶太多,拐弯特别厉害。
爷爷笑道:“那个不是烂叶。现在还没到落叶的时候。那是别人烧给吴老太的纸钱灰。”
我下了摩托,推着跟爷爷一起往家里走。“这么多人给她烧钱?她办了什么好事?让这么多人牵挂她?”
“要想死后有人烧纸,有两种办法。一个是生前做很多善事,后人供奉。还有一个是死后做很多恶事,后人害怕。”
“您的意思是,吴老太没办好事?”
“嗯。她经常在那个地方突然出现,吓路过的人。被吓到的人就去给她烧纸,求她不要来骚扰他。我们这里也有人吓到了,前些天还去烧了好多纸钱。”爷爷抽烟已经很少了,但是他浑身的烟熏味从来没有少过,跟艾爹浑身的泥土味相似,仿佛都是与生俱来。
“有没有人来找您,要您帮忙去劝解吴老太离开?”我问道。
爷爷摇摇头,说:“就算是以前,我也不会去呀。吴老太可能有太多的牵挂,不一定只是不想死。”
我见爷爷今天不避讳谈这些,便将九坨的媳妇喝生鱼血的事情说了出来,并装腔道:“那么腥的东西,她怎么会生喝下去啊?”
爷爷沉吟片刻,说道:“因为鱼在水里,阴气最重,如果生喝鱼血的话,肯定是为了补充阴气。”
“补充阴气?难道九坨的媳妇嫌自己的阴气不够重吗?”我急忙问道。
爷爷哈哈大笑,道:“你跟小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哪,对这些事情总是十分感兴趣。我还是那句话,你是新时代的人,并且读过大学,明事理,少关注这类事情。九坨的媳妇怎么喝生鱼血,是她自己的事,只要没有做过格的事。跟吴老太一样,有点小毛病是人之常情。兄弟妯娌之间还有闹矛盾的时候呢,这点算什么!”
这时,一位老人朝我们走过来,插话道:“如果是挖人祖坟的缺德事呢?”
我和爷爷同时朝那位老人看去,来者原来是经常跟爷爷一起聊天的炎爹。我忙向他老人家打招呼。
爷爷对他的到来有点意外,问道:“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炎爹苦笑道:“岳爹,别人找你,你可以拒绝。我也理解。但是今天我有一事相求,你得破例帮我,我不是迫不得已不会开这个口。”
听他这么一说,爷爷更加意外。“你先说什么事吧。”
爷爷果然下了很大的决心,虽然没有直接拒绝,但也不算答应。
炎爹说:“昨晚从你家回去后,我很快就睡了。这一睡就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爹说他的房子被老鼠挖坏,屋里浸了水,又潮又冷,叫我送点棉被给他。我爹死去有五十多年了,您知道的,但是我从来没有梦到过他。昨晚却梦到了。一梦就跟我说这事。”
☆、托梦之人
“然后呢?”爷爷问道。
炎爹道:“天亮之后,我琢磨了半天,不知道我爹托给我的梦是什么意思,本来想晚上了去你家问问你,但是早上起来之后心里就不安,于是去了一趟我爹的坟上看看。等走到坟头,我立即明白我爹的意思了。”
“什么意思?”我都按捺不住了。
“原来他妈的我爹的坟被盗墓的挖了!”炎爹咒骂道。炎爹是个忠厚老实的老人,我以前没有见过他骂人。
爷爷曾经说过,时是估,梦是猜。意思是说,掐时只能估计,测梦只是猜想,都是不能完全肯定的。可是很多次,梦的预见性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很久以前,爸爸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爷爷(爸爸的爸爸。我从未见过亲生爷爷,现在叫的“爷爷”实际上是外公。)抱怨膝盖疼。爸爸低头一看,爷爷住在牢里,牢里的水很深,淹到了膝盖。梦醒之后,爸爸心里不舒服,但是猜不出这个梦到底什么意思。
说来奇怪,那天伯伯来到我家,问我爸是不是梦到父亲了,伯伯说他昨晚梦到父亲在坐水牢。
爸爸大吃一惊。
但是即使这样,伯伯和爸爸都不知道这个梦预示着什么,或者是不是没有任何预示作用。
几天之后,村里一位好心老人跑来告诉爸爸,附近的砖厂为了挖泥做砖,挖到水库那边去了。爷爷的坟建在水库旁边,本来是靠山傍水的好方位,可是砖厂的挖土机挖得太宽,水库的水已经淹到坟边上了。老人叫爸爸快去阻止。
爸爸和伯伯急忙去了挖土机的作业现场,果然看见水库的水已经淹到了墓碑的位置,顿时明白梦中的爷爷为什么坐水牢了。经过交涉,砖厂的老板答应在坟前修一条石头坝隔水并防挖机碰到。砖厂的老板抱歉道:“其实开工有几天了,早就想跟坟中主人的后代商量的,可是不知道该找谁。”算算日子,开工的那天刚好是伯伯和爸爸做梦的那天。
那次砖厂的老板不事先通知就碰动了风水,已经让爸爸和伯伯大为光火。可想而知,这次坟墓被盗会让炎爹发多大的火。
不过,照我了解的情况来看,炎爹的家境很一般,坟墓里不会有多贵重的陪葬品。怎么会有人盗他家的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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