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凭晴明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和魔君同归于尽,因为魔是不老不灭的存在。”
“那……”安然疑惑了,难道安倍家为了美化这个老祖先,故意把故事篡改了?
“晴明将自己的灵魂化为了囚笼,永世和魔君捆绑在一起,然后一起将他拉入了轮回之道。而死之前,晴明下了咒语,他的灵魂将永远在后代,也就是安倍家族中流转。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晴明的灵魂和魔君的灵魂会不停转世投胎为他的后代?”安然抢道。
父亲没有摇头,但是也没有肯定,继续说,“不是投胎,而是流转。他们会选择合适的身体,然后与他一起重新回到这世间,只要安倍家族的血统不断将,这牢笼就能永远存在。”
以身体为牢笼吗?安然忽然有些明白了,父亲和自己说这番话的深意。也许……
“你就是这一代的晴明继承者!”父亲道。
果然,听到这句话时。安然并没有大的惊讶,就在父亲说流转的时候,她便已经猜到。自己这份强大的力量,其实就是晴明和魔君的力量吧。
“可是……”父亲迟疑了一下,不知该要不要继续讲下去。
“父亲。你就全部告诉我吧,不管是什么,我都能承受。”安然道,一开始。父亲就说过,这样强大的结果便是最后的消失,所谓消失就是指死亡么?
“人的身体无法承受魔的力量。不停的使用这份力量,当力量达到最鼎盛的时候,魔君就会侵蚀这副躯体,吞噬掉他所有的意识,成为一具傀儡。所以。在那之前,便要将这身体坠入冥河之上的阴阳交接之地,在那里,黑暗可是将这被魔侵蚀的身体全部吞噬,不留一点痕迹。然后魔君和晴明的灵魂将会进入另外一次轮回。这就是安倍家守护了世代的秘密,每一个晴明的后人都要承担的责任。”
原来是这样……安然一下子有些失神。忽然得知了自己最后的命运,从来没有过的震惊让这个十三岁的孩子顿时不知所措。这就是所谓的消失吗?不是死亡,而是消失而已。安然知道,进入阴阳交接之地的灵魂将永远在冥河的冰寒中饱受煎熬,再无投胎的可能。自己也会那样吗?
“无论是灵魂还是身体,什么都不会留下,那片黑暗将要吞噬一切。安然,这就是你的命运,从一出生就定下的命运,谁也无法改变。”
十三岁时得知了自己的未来,安然却变得格外开朗起来。彻底的死亡谁也不能一下子接受,可当每天都有人给自己灌输这个念头后,这一切也就变得不再那么可怕。每个人都要死,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那么这又有什么好恐惧的。
在我遇到安然的那年,已经是她得知自己命运的第二年,这个时候的安然早已经完全看淡了这个问题,死亡也好,消失也罢,都已经变得不再重要。只要在还能感受这个世界的时候好好活着,便已经足够。不留遗憾的消失,这样的命运也未曾不好。
可是……
命运终究因为相遇而发生了改变。安然的记忆中出现了我的样子。那是第一日我从人群中冲上去,抱住她的画面。然后是我们在湖边再次相遇的画面。一起除魔,一起从安倍家逃出去在大街上乱逛,一起喝酒,一起欢笑。
所有的记忆中都有我的影子,顿时眼泪忍不住的从我的眼中流了出来。原来,这一切对于安然来说,都是重要的记忆吗?
最后一个画面,是我离开前,安然送别我的时候。依然是那片湖,在我离开后,安然其实一直待了很久,鬼柳不知从哪里出现,安静的坐在安然旁边,一声不吭的拿起旁边没有喝完的酒一饮而尽。从来不喝酒的鬼柳第一次喝下那么多,竟是连脸色都没有变。
“告别了吗?”鬼柳问道。
“嗯,”安然回答,语气中带着平静,“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到昌芥了吧,再也没有机会了……”
“安然……”鬼柳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鬼柳知道,三天后,安然就真的要和这个世界告别。已经到时候了,从一年前,安然在除妖时就开始失去意识,力量一天比一天的强大,这一切都是魔君即将觉醒的前兆。安倍家族已经做好了一切措施,打开通往那片黑暗的大门。然后安然便要结束一切。
所以安然才请求将昌芥派出去,离开的越远越好。她不愿意让昌芥知道,自己就要离开。这种悲痛,哪怕只是晚一些知道,也是好的。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鬼柳问,“那个小子的话,如果知道了这一切,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带你走。”
“可这又有什么用?”安然反问,抚着自己的胸膛道,“这个身体的极限,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如果现在离开了,那么魔君在不久后便要觉醒,那么这个世界也许会毁灭吧?身为晴明的后人,我还是有这样的觉悟,不能让安倍家千年的基业毁在我这一代。”
“安然,”鬼柳忽然很想抱住这个孩子,抱住这个从小自己看着长大的表妹,明明只是二十多岁的孩子,却要承担起这样大的责任,这是世界实在是太残忍。
“呐,鬼柳,”安然忽然轻轻搂住了鬼柳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脸上带着笑容道,“不要再露出这样的表情,也不要再为我难过,这一切都是命运,不是任何人的错,你不要自责,也不要怪其他任何人。虽然带着这样的命运出生,但是我从来没有感到自己是不幸的,在十三岁时得知了自己的将来,所以懂得更加珍惜这一切。我从来没有憎恨过这个世界,相反,我深爱着,因为这里有我所珍惜的人。所以即使不在了,你们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当是为了我,好好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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