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魂记_巴陵亮兄/亮兄【完结】(21)

阅读记录

  外曾祖父和那人分头攀上高枝,听着树下的人指点方向,解开对应的绳子。轻微的“啪”声再次响起,如同雨后的大树被谁突然踹了一脚,栖息在树叶上的水滴纷纷乱乱落下。那些被吊的“人”如水滴一般,落地就消失了。

  歪道士呆呆的坐在树下,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过了十多分钟,该解的绳子都解了。树上那人问外曾祖父道:“剩下不认识的这些人,我们要不要也放下来?”

  虽说解绳子不太费劲,但是在树上爬来爬去费时费力。外曾祖父歇了一口气,说:“我看算了吧。回去了告诉周围村里的人,叫他们自己来认。”

  外曾祖父后来回忆说,当时说那样的话,完全是因为歪道士。他担心万一有个意外,不好向其他人交待。而在场的人都是自愿的,谁也怪不上谁。

  外曾祖父下了树,将坐在地上的歪道士扶起来,一起下山。

  他们几人刚到山脚下,就见其中某人的媳妇迎面神色慌张的跑来。那媳妇又高又瘦,跑的时候如螳螂一般。

  “你脚底是不是长毛了?一天不乱跑就脚底痒?”那媳妇是村里出名的泼妇,“你爹的脑袋都要爆炸了,拿着门栓往脑袋上敲!全当是敲鼓呢!”

  那人一听,急忙问道:“他一直不是只有一点头晕吗?怎么会这样?”

  那媳妇扯着破锣嗓子道:“鬼知道!我是没办法了,只能找你想办法。没想到人家说你朝这里来了!真是白天跑四方,夜里补裤裆!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家呆一天?!”

  外曾祖父心中一慌。刚才,就是他认出树上吊着他父亲的。

  那媳妇肯定是跑累了,见丈夫出现,身子突然软下来,要往地上倒。她丈夫急忙上前抱住她。

  “你又怎么啦?”她丈夫跺脚道。

  她两眼一红,竟然“哇”的哭了起来,完全没了平时剽悍的模样。“可算是找到你了!你爹把自己脑袋都打出血了!我和你娘都拉不住!那架势哪里是治头痛,那是找死啊!你快回去吧,再晚点你爹就把脑袋打成烂西瓜啦!别管我,我没事,就是怕!”

  ☆、干瘪的老头

  “恐怕是丢了中枢魄。”歪道士喃喃道。

  “什么?”外曾祖父没听清他说什么。

  歪道士附在外曾祖父耳边,说道:“刚才吊在树上的,恐怕就是他爹的中枢魄。”

  “中枢魄?”外曾祖父迷惑不已。

  “是的。丢了这个魂魄,听力,视力,嗅觉等等都会下降。”歪道士悄悄说道。他怕那人和他媳妇听见,又说他发疯。

  此时,阴霾的天气已经过去,虽然天空还不那么清朗,但是太阳的光已经普照。金灿灿的阳光将村庄,稻田,道路都染成了黄金的颜色。

  南方的天气变换总是很快,阴晴雷雨可能集中在一天出现。小时候我在上学途中,走着走着就突降暴雨,将我浑身淋得尽湿,不一会儿强烈的太阳拨开云雾照射下来,在我跨进家门之前将衣服晒干。

  “听力,视力,嗅觉下降?”外曾祖父记得十多年前,那人的父亲已经视力听力嗅觉极差。拿个东西非得放到鼻尖上才看得清,面对面还要大声叫喊才听得清,经常把酒和醋,糖和盐弄错。画眉村的小孩子们喜欢叫他“聋爹”,大人们一般叫他“酒爹”。听说他曾经一度特别好酒,但不知后来怎么渐渐戒掉了。

  歪道士点头。

  外曾祖父想了想,说道:“他不是很久以前就这样了吗?又不是近几天的事。”

  歪道士说道:“很久以前,他的中枢魄就吊在那里了。今天的事,是因为解开了树上的绳子造成的。”

  外曾祖父沉默片刻,说道:“不多说了,先去他家里看看。”

  他们几人慌里慌张的赶到酒爹家里。

  屋子里挤满了人,多是来看热闹的。

  酒爹被人五花大绑,绑在老式的太师椅上。他的脑袋上缠了好几圈白布,血迹从上面渗透了出来。

  “快拿门栓打我的脑袋!快打啊!不打比打要难受多了,求求你们帮我打啊!”酒爹在太师椅上哭号。他一激动,就有血从发鬓间流出来。酒爹的老伴就忙从脸盆里拧出一个湿手巾,将流到脸上的血擦拭干净。

  外曾祖父侧头一看,脸盆里的水已经变得红彤彤。

  “快去叫医师来,开点药给他服下,让他舒坦点。”外曾祖父急忙吩咐道。

  酒爹的儿子立即叫医师去了。酒爹的儿媳妇仍旧哭啼抖瑟,自从见到丈夫,她似乎除了哭啼不知道该做什么。

  外曾祖父又叫众人回家,不要聚在这里,怕吓着小孩。

  其实不用外曾祖父多说,其他看热闹的人见歪道士也来了,便偷偷拽着各自家的小孩子溜走。

  不多久,看热闹的也散了,医师也过来了。一同上山的几个人还留在这里。

  医师叫酒爹的老伴熬了一陶罐中药,几人掰开酒爹的嘴巴强行灌下。

  又过了一会儿,酒爹的哭号才渐渐偃旗息鼓。

  “医师,你看看我爹这是什么状况?”酒爹的儿子询问医师。

  医师是个干瘪的老头,但两眼特别有神,像是体内点着一盏灯似的。他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张开核桃一样的嘴,说:“我看这不像是一般的病。但是要问具体什么病,我也说不上来。我刚刚在方家庄治了一个同样的病人,简直一模一样。”

52书库推荐浏览: 巴陵亮兄亮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