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了整神,站起身便下楼去。
推开门,有些诧异。
今天人有点多,还都是陌生人。过来几个月了,第一次见到那么“热闹”,就是着装怪异了些。比如说:穿着长衫还弄个假辫子戴的老头。看了一眼,没怎么在意,毕竟这南城倒还真是古城。以前听说有剧社会过来拍戏,今真被我碰见,反觉得怪。
又瞅了那老头一眼,这次被他发现了。我敢忙把眼光收回。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动动嘴,叼着支老烟枪转身就走。那走路的样子一拐一跛的,仿佛真有那么回事,却说不出来的死板。像一具尸体,一具行走的尸体。
想到这词,不禁让我寒碜了一下。
分神的一瞬间,其它人也随着老头的离开而消失了。
扭头见阿六婆在门口捡菜,我走过去坐下帮忙。
阿六婆也乐意,一个劲说:“水丫头多好啊,不像咱们家阿六,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过日子。等咱们去了……唉!”老人一声叹息,让我想起了现在独身在家的姥姥。其实,也不是我勤劳,只是平日帮姥姥做惯了,也就顺手了。
“人都在成长。阿婆。”
“哎……阿六能像丫头你一般了咱和咱老头子的这点心就阿弥陀佛了!可难啊……难啊……”
“对了,阿六婆。最近有人要来拍戏吗?”我问道。
“拍戏?这可没听说。”
“是麽。”有些失望,还以为看见演员了呢。那刚刚那些人是…
“不过,丫头。过去倒还真有人来拍过,已经几十年了。只是闹了不少乱子后,也就不了了。”老人一边说,还一边惋惜。
“出事?出什么事了。钱?”
“钱?钱还算轻的。是有人丢命啦。一老头子从楼上摔下来,那天俺和一伴原先是过去凑热闹的,毕竟年轻没见过啥市面。图个新鲜,就出了这事。本来从那楼跌下,顶多就是个骨折。兴许那人命不好,摔下来时头就直直地搁他随身戴的烟枪头上了。这不,脑浆红啊白的弄了满地,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当场人就去了。”
阿六婆说得正精神。本来我还觉得没什么,只是听到烟枪头的时候,心里打了个结。
“后来呢?”我舔了舔嘴唇问道。
“后来,来了好多调查的警员呗!这辈子也没亲眼见过几次那么大的排场。好像最后查出来了。哎……那老头是被他儿子误推下去的,为了拍戏的钱起争执吵出来的祸害啊!正好这片由那老头的儿子出资制作,虽没进大狱,可这事就偏偏消停下来,没个音准了。”
“那事完了以后,好长一段时间俺还被俺娘关家里不让出来,说怕亡人见了跟回家去。”
“唉……作孽!真是作孽!”说完,阿六婆还忘不上感叹两句。
一个钱字,总能扯出那么多事端。
多聊了一会,阿六婆要回去烧饭,我也就溜回家,打算下碗面就此解决我的午饭。
回到家,看着热腾腾的面出锅,这种天气果然还是吃暖胃的食物好。
“滴滴滴滴……”楼上的闹钟突然响了起来,声音尖锐地刺耳,让我有些烦躁。于是把面放桌上,我就冲上楼关闹钟去了。这个破东西,早上不响,现在乱闹个什么劲。
但明明早上还在枕头边的闹钟不知飞哪去了,我把整张床翻了一遍都没找到,只听得到它在滴滴滴地叫。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好。我放弃。解决肚子的问题要紧。
摇摇头,我锁上门,下了楼。
“唰……”楼梯刚转角,明明没有人的厅内却听到了异样的声音。
“谁?”心理一紧,我探着头问道,却没有人回答。
“唰刷……”声音一次接一次袭击我的耳膜。
我鼓足勇气冲下楼去,却一个人影也没有,连楼上的闹钟都停止了滴声。霎时死一般的安静下来。走到桌边,身体就软在座位上了。
眼睛斜瞟过面碗,面还冒着热气。我用手拉了拉碗,拉不动。再用力,还是拉不动。连碗都欺负我,不至于平白无故动不了吧!桌上又没有万能胶。站起来,却看见一个老头正趴在桌边,把头伸入面碗内吮吸着面条。而他正是我在门外遇到的古怪的长衫老头。
“唰……唰……”
“唰……”
见我过去,他停止了吮吸,扬起那张枯黄而饥瘦的脸,扯着脸皮嘻嘻直对我笑。满脸的汤水哗啦啦往下滴。高耸肩膀抬起手,拉住我。
“嘻嘻。姑娘的面条真好吃真好吃。”胡须上滴的汤水几乎蹭到了我的衣服上。
我顿时就是一阵恶心,准备拉他出去。
“真好吃真好吃!”
他用手抿了抿脸,灰白的袖子上多了层东西,如树皮般沾着些白色乳浆,几条虫正在上边极力扭动着身体。
“啊!”我尖叫着甩开了他,跳到另一边。他也随即站了起来。再次抬头看,他的脸已经不像刚刚一般枯黄,发黑的骨络,甚至还掉了一层皮。白色的蛆一条一条蠕动着往下掉,仿佛不愿离开母体地挣扎着。
“小姑娘,再来一碗好不好?”他的喉结哽咽了一下,便一拐一跛地向我走来。一阵风扫过,鼻腔内突来的腐尸味让我突然觉得很想吐。但胃内空空的,只能不断的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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