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遥远的天空,不,莫非是从自己的耳垂后方,传来了一阵女人的笑声。明明就是个不祥的东西,但那吐在脖子上的甜甜气息却感觉好舒服——。
柴田副村长死后,设置告密箱一事便正式在村子里公布。负责保管钥匙的,当然是最资浅的弘三。尽管是个招致怨恨的苦差事,但弘三却不敢有所怨言。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反正又不是我告的密,而是匿名的告密者呀。如果要怨恨的话,就恨那个人吧……他同时也将负责开启告密箱的事情告诉了阿富。阿富当然以一贯的口吻安慰弘三。
弘三的座位就在后门的前方,如果有谁想悄悄绕到后门的话,立刻就会被他察觉。而每个想要通报的人,都仿佛自己就是感染者似的蹑手蹑脚,并且在迅速将纸片放入箱中之后就逃之天天了。开箱作业是在每天下班的两小时前进行。有放吗?同事们也会好奇的过来围观。昆虫尸体声沙沙作响,纸片也纷纷掉落。
真是个狭小的村庄呀。里面尽是弘三看过或听过的名字,其中甚至还出现了上司的名字,但下场却是遭到弘三马上捏碎。因为他再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上司是健康无虞的。只不过,有传言说他的男女关系复杂程度不输已故副村长就是了。大概是因此而引来仇恨及厌恶吧。弘三最讨厌这种麻烦事,所以装作事不关己。
如果这告密箱早点设置的话,自己大概也会写上静吾郎的名字吧!停下手边的工作,抬头望向窗外的群山,远处似乎亮着桥黄色灯火,弘三又慌张的低下头来。视线停留在某个女子名字上。「道长之女——早纪」。
弘三瞬间捏碎了那张纸,心跳急促,内心深处燃起一团炙热火焰。他努力压抑情绪,若无其事的拿着几张纸片,走到上司面前。这位上司就是方才说到被写上名字的男子。他就像传承自柴田副村长似的拉开嗓门,大声下令。
「从明天开始,前往这些住家探查。千万别说是要抓出霍乱病患者,尽量态度温和,放低姿态解释说这只是挨家挨户的例行视察。」
真讨厌!但这表情只出现一瞬间。弘三立刻自我安慰着:会招致怨恨的只有通报者一人,然后便坦然接受了。而他回家后虽然因此借故对阿富发牢骚,但阿富的不悦表情也只维持了几秒钟而已。
「只是来回视察的话,应该不会感染吧。我会比以往更加小心卫生的,你就放心去工作吧。」
被阿富的坚强与温柔所打动的弘三,不自觉便脱口说出那女人的名字。虽说这名字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但他也很想知道同样身为女人的阿富究竟了解多少。
「早纪?是那个假道长的女儿吗?在那森林尽头的空房子里,他们就这么霸占着住了下来呀。」
超乎想象的回应。原来阿富也知道早纪呀。
「明明就没有效,只是在骗财而已,天底下居然有这种坏名声的游民道长夫妻呀,现在八成也打算靠霍乱病大赚一笔吧。还说是从木野山神社请神出来的,根本就是大骗子,会遭天谴的。就连鸟居和狼神像也是不知道从哪儿偷来的呀!」
显然不是询问「她是个大美女吧?」的好时机。只见阿富轻皱眉头,眉宇间刻画出皱纹。
「早纪是有名的淫荡女呀!只要付钱,谁都能上。不,听说不用付钱也行。」
原来如此,这大概是阿富最讨厌的女人类型吧,但弘三却涌起至今未曾有过的兴奋感。在这个私通盛行的村子里,弘三在与阿富结婚前,不知悄悄上过几个女人或寡妇的床,而阿富在婚前应该也有过好几个男人吧。
现在结婚了,又在村公所任职,弘三明白自己必须谨慎行事。因此尽管欲望高涨,但弘三也只得边抚弄着阿富边幻想。若是以告密箱为由前去视察的话,应该马上就能见到早纪,同时也不会被村民们罗织八卦流言,而且在面对阿富时也有借口可搪塞。更何况早纪并没有受感染,只是因个人恩怨被投书而已啊,弘三如此自我安慰着。因为他希望这个令人魂牵梦萦的女人,有着美丽妖艳的外貌。
在地炉火苗的微弱火光中,并没有发生阿富变身成早纪这类的怪谈。不过,香汗淋漓的阿富却在今夜散发出一种异于以往的女人味——。
从隔天开始,弘三就必须以村公所的代表身分,前住家家户户进行巡查。也就是说,他必须前往被写在告密箱内的嫌疑者的家。因为是匿名且严加重锁,所以单纯是私怨的投书也不少,这个部分可以立刻察觉。但确实藏匿着感染者的家中,恐怕也不会轻易让人进去。不过,弘三是有正当理由可依循的,「真的只是想确认有否而已」。为了达成这项任务,弘三默默的不断在心里说着「要恨就去恨告密者吧」。
今天要针对四封告密信前往侦察,但实际上只有两家。其中有两张写的都是早纪。但都已经被弘三给捏碎了。因为他虽然最想先去早纪那儿,却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那女人并没有受到感染。昨天跟今天都听到不少传言。投书者是被抛弃的男人或是被偷走男人心的女人。不过,如果真有这么复杂的男女关系,那被指责会造成病情蔓延,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过不久,自己也要去威吓那恶女了,光是这么想象,弘三就仿佛沉浸在超越自我的恍惚之中。
首先是拥有一座花纹草席工厂,而且雇用好几个帮佣的安西家。那是从以前就飘散着一股蔺草香的富裕之家。告密者以相当好的文笔,述说至今已经一个月没看到安西主人家的身影。这极可能是商场竞争对手的投书,但总之必须去看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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