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二叔求求你!快抓住我啊!快啊!!”我撕心裂肺地大喊道,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地伸手,眼前的距离还是那么的远,谢夜用力地抓住我,抱着我的身体不肯让我多前进一步,我挣扎着,哭喊着,拼命地往前伸手想要抓住他,却只碰到他的手指尖。
二叔用那种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我,苦笑了一下,忽然道:“拿好,这是你们最后要的,最后的真相,就在这里面……”
我忽然感到自己的手心碰到了一种纸张的触感,二叔将一卷旧纸塞进了我的手里,而他自己的身体却越沉越快,终于双手也没入了泥沼里,他用那种深切的眼神望了我最后一眼,嘴里低声道:“走啊……傻丫头。”
“不……不不不!二叔!二叔你抓住我!拜托你抓住我!不要走!!不要这样……”眼看着他的脸渐渐地沉入沼泽里,我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哭喊声冲破了我的肺,我的身体的一切,我使劲所有的力气想要往前扑过去,想要抓住他沉下去的身体,将他从那深不见底的泥沼里拉出来,却无奈谢夜将我紧紧地拉住,我用力地挣扎着,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体完全消失,离开了我的世界。
“不要……不要……”泪水模糊了双眼,我痛苦地哭倒在地,手指狠狠地抠着地面,谢夜将我抱起来,我整个人完全无力地趴倒在他的怀里,只知道手里还紧紧地抓着二叔最后塞给我的那卷血章。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只感到谢夜将我抱到了一边的树下,我靠着那棵老树,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知道眼眸空洞地望着前方,身边躺着失血过多昏睡过去的世南,周围只剩下丛林里细碎的虫鸣和风扫过枝叶的声音。我抬起头,看着天空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的黑夜与一片细沙般的星辰,风丝溜溜地拂过我的头发,耳边仿佛回响起一曲无声的童谣,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我和世南在乡下的屋子外面院子里乘凉时,二叔坐在我们旁边的竹椅上抽着烟,时不时用手里的蒲扇给我们俩扇凉的情景,而那时的天空,似乎也是撒着这样一片细碎的星辰。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感觉心脏像在被刀割一样,知道这一切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也许从我和世南发现那个铁盒子的那一天起,这一切就是错的。
我的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着二叔临终前的最后那句话,他叫我傻丫头,叫我快走,就像一个父亲在责备自己的儿女一样,单纯的,没有任何的埋怨,只是在嘱咐我,只是在担心我,想要保护我们。
但是二叔走了,永远地离开我们了,就像凯弟一样地离开了。然而到了此时此刻,我才终于彻彻底底地意识到,无论二叔当年是否真的像世南推测的那样,为了自己的私欲谋害亲人,他都已经离开我们了,但他对我们的感情却是真真实实的,我们对他的感情也是真真实实的。因为,无论他是怎样的人,他始终都是把我和世南看成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他的亲生子女,是他唯一的亲人,而我们,无论二叔当年做出怎样的事,也都不可能会去恨他,我和世南这么久以来只是在追寻真相,而无论真相如何残酷,我和世南其实在内心深处都很清楚,自己只是想知道真相,从未想过要为了这个真相而伤害二叔。
然而一切都晚了,二叔已经走了。我和世南,在一天之内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亲人,这种痛苦来得如此猛烈,使得我完全不知该如何承受。
我忽然想到,世南当时是否还醒着?我记起自己掉进沼泽里的时候,他似乎是醒着的,那那时他看见了吗?看见二叔为了救我,扑入沼泽里将我推出去时的样子了吗?
我痛苦地闭上双眼,手微微地颤抖,嘴里模糊地呻吟着,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角,一双冰凉的手伸过来,轻轻地握着我,睁开眼,我看到谢夜俯下身来,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手上传过来他的身体冰凉的温度,仿佛是在一点一滴地支撑着我,慢慢地找回自己的知觉一样,我移开视线,再次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和世南被转移到了一个树林外面的岩石洞边,身旁生着一堆篝火,而我之前竟然完全感觉不到篝火所带来的任何温暖。
我张开嘴,嘶哑着声音缓缓问道:“这是哪……?我和世南,是你一路带过来的吗?”
谢夜点了点头,随后用一种柔和的声音道:“放心,世南现在的状态已经比较稳定了,我也已经想办法通知了村民,天亮之后,他们就会找到我们,带世南出去治伤的。”
我转过脸,看见世南正躺在篝火旁边,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身上的伤口似乎也重新处理过了,腿上的血也似乎止住了。这才稍微放了心,看向谢夜道:“那……赵家人呢?”
谢夜道:“不清楚,不过可以暂时确定他们还没发现我们。在树林里的时候,那些硝烟味其实很有可能是你二叔的人在和赵家人交手时留下的。”
这么说,二叔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是为了和赵家人对战的?他是为了我们?为了帮我们拖延住赵家人,而在齐那桶出现?那时我和谢夜所闻到的树林的硝烟味,我们所以为的充满敌意的硝烟味,其实是来自两方人?其中的一方人,是一心一意要保护我和世南的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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