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彭哲越发没个正型了,李聪故意一板脸.”你小子再胡说我跟你急啊。”
“得,得,那我就......”彭哲还打算再说下去,却突然见李聪竖起耳朵,一抬手说”你听见了吗?”
“恩,什么?你听见什么了?”彭哲也侧耳问。
“不知道,好象听见有人在耳背后叹气。”
“......什么没听见啊!”周围除了汽车的发动机声再就是他们自己的喘气声了,彭哲忽然感到一阵寒意窜入骨髓,头皮一阵发麻。他不禁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车后排,却是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就在他转身的霎那,猛然看见一个人影在车前一晃。李聪和他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啊!”
李聪一脚急刹,险些把彭哲给冲出了前挡风玻璃。慌乱中彭哲瞥见窗外一张惨白的脸,侧头漠然的看了他一眼。天那,那双眼睛中竟蕴藏着一种深深的,不属于人类的痛苦和怨毒。
“是个男的。”彭哲脱口而出。
随着”嘎吱”一声尖锐而短促的刹车声打破了沉寂的黑暗,车子滑出十多米后戛然停在了路边。
“天那,我们撞着人了?!”彭哲惊魂未定,声音沮丧。
李聪没讲话,却也是脸色铁青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看得出他也被吓呆了。半晌,渐渐回过神来的李聪和彭哲慢慢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打开车门走了下来。脚刚落地,一阵冷风夹杂着秋雨扑面而来。彭哲不禁又机灵灵打了个寒颤。李聪先到车头查看,却没有任何撞击的痕迹,他们又绕到车后,把车下也查了个遍,也没见着任何东西。
“奇怪,明明看到有人啊。”李聪自言自语。
“见鬼了,人——呢?才要——说鬼——鬼故事,就真——撞鬼了。”彭哲见没找到人,已没有刚才紧张了,本想把话说的幽默些,但被冷雨一淋,出口的话反而显得结巴颤抖。而且话一出口,想到”撞鬼”心里反更添了几分寒意。
他们两又拿出电筒把前后十多米的周围都仔细查找了一遍,确实什么也没发现,别说人,连只猫也没见着。
“走吧,不能是看花眼了吧,这可真邪了。”彭哲说着,但心里却也并不能信服。”你也真看到了?”他忍不住又问李聪。
李聪没有回答,却肯定地点了点头。
一阵寒气忽然自骨髓侵入他们的心里。
汽车又发动了起来,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心里一个共同的想法就是能快些到达坪山新县城。
(天哪,让我喝杯酒,哪怕是一口也好!)
彭哲瞟了一眼仪表盘上的电子钟,显示的时间是20:17。此时的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漆黑的天地间只有一束孤独的车灯笔直而顽强地撕破风雨和黑暗向前延伸。
长时间的沉默让车厢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虽然谁也没再提刚才的事,却又都满腹狐疑地瞪大眼睛盯着前路,陷入了无边的重重心事。
彭哲眼前又浮现出了车窗外那张惨白的脸庞,和那深入人骨髓的充满怨毒和痛苦的眼神。他感到这张脸似乎在哪见过,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一切都变得模糊和遥远起来,他的眉头也越发锁成了一团。
转过一个不高的山包,车前隐隐出现了零零碎碎的灯光。彭哲和李聪再次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已显出了轻松。灯光和城镇的轮廓渐渐明显了。
“到了。”彭哲长长吐了口气。
“差不多了。”李聪的语气也终于显出了轻松。
不远处的车灯下隐约出现了一块孤零零立在路边的指示牌。发灰的兰色铁皮板上露出四个班驳的白漆字”坪山县城”字下方标了个白色箭头。
李聪一踩油门,切诺基卷起一片逆泥水加速冲过路标,箭一般划入了夜幕深处。
黑暗中滚出了一声低沉而混浊的,分不清是男是女的长长叹息。”唉————”
二、小城
坪山县的老城四面环山,是典型的南方小山城。东边倒是有一条宽约十米的龙溪河横贯县城而过,流入一个叫凤鸣海的高山湖。北面则是凤鸣海的源头红杉湖,南边是直通州府的国道,柏油的四车道象条青灰色的大蛇般蜿蜒穿过丛山顺势南下。而西边的城根则紧靠着高耸连绵的松坪山脉。
坪山县城据记载,始建于明洪武年间,数百年来,一直是一个民风淳朴,波澜不兴的偏远小城;解放前,城中常住人口不过万人。坪山县城虽小,但有一家从前清时就一直经营马帮茶叶生意的廖家却是十分有名,解放前,据说在廖氏家族最兴旺红火时,这坪山县城差不多有一半多倒是他家的。当时的外来官到任后的第一要紧事就是先到廖家大宅拜望廖老太爷。现坐落于城北青牛埂下,占地近50亩,一门三重院的廖家大宅,就是那往昔辉煌岁月的不灭证明,门前那对一人多高,爬满石斑的大石狮至今仍然巍然屹立,一双刀砍斧削的圆睁怒目似乎也是在向人们讲述着那遥远的往昔故事。解放后,廖家老宅一度被用作新兴人民政府的临时办公地,后又被移作人民公社和城关镇的办公兼干部家属大院。最后在1990年被省里划为了重点保护的文物遗址。96年老城整体搬迁后,廖家老宅也象许多其它老旧建筑一样,暂时给空置了起来,只留了一个原县文化馆的退休老职工在看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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