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的,好的。”赵建华和他们打过招呼并例行公事般地一一握了手。
“那,我就不陪你们了。”姜杰铭说完向他们伸出了手,李聪他俩连忙向他握手道谢。
走在”咯吱”作响的旧楼板上,彭哲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总想着楼板会突然断裂,而他会因此掉到楼下,不,或者说害怕会由此掉到没有尽头的黑暗深渊。
好不容易下完了楼梯,当他的鞋踏上落满金黄树叶的土地时,心里才有了种如释重负的安全感。”真是个奇异的地方!301,什么?301。”他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串红色的阿拉伯数字,仿佛是用鲜血写出来的,他甚至能闻到血的腥臊味。”301,天啊,301是什么?为什么是301?”他感觉到有些晕眩,便使劲甩了甩头。刺眼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到他身上,他才似乎清醒了些。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搞定了。”李聪靠近他小声道。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胖子,姜胖子。”李聪有些想笑。
赵建华走在他们前面,脚步显得有些轻飘飘的。
“赵主任,你们新城搬迁不是早就结束了吗?怎么你们医院到现在才开始搬迁?”李聪赶上来给赵建华点了支烟。
“早搬迁了?”赵建华深吸了一口,半晌从鼻孔中喷出一团烟雾,略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不是吗?”李聪不知道哪里说错了。
“呃,也算是吧,我们医院是最后一批,也快了。”赵建华眨了眨眼睛道。
“对了,刚才姜院长还没说你们打算查点哪方面的资料?”
“是这样的,我们在做一个有关植物人临床方面的课题,听说坪山医院有一个植物人产子方面的罕见病例,这对我们的论文非常具有研究价值,噢,对了,患者好像叫廖琳。”彭哲笑着说。
“什么?廖琳!”赵建华猛地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有些怪异地望着他两,他的手有些神经质地一抖,两指间的香烟几乎掉了下来。
“怎么了?赵主任,有什么不对吗?”彭哲意识到了他的不安和异样。
“不,没什么,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病案文件可能已经销毁了。”赵建华的眼中充满了血丝。
“骗子,档案还在,你瞒不了我,你害怕了,你害怕什么?骗子!”彭哲在心里说道。”也许还可以查到,这个病案很特别,应该还会在。”他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或许吧,这段时间太乱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就去碰碰运气吧!”赵建华努力恢复了平静,迈开两条腿走在前面。
“你很像一个人。”赵建华回头看了彭哲一眼。
“郑之桐。”彭哲回答。他的心突然一阵狂跳。
“你认识他?”赵建华再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彭哲一耸肩,不置可否。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彼此沉默地走着,通往病案室的走道显得狭长而灰暗。走廊里回荡着他们单调的脚步声,从南墙几扇高高的小玻璃窗中透过的阳光照到走道上也显得没有一点生气。走道尽头时,赵建华突然一闪身凭空消失了,走在后面的他俩不禁被一下子惊得目瞪口呆,竟呆住了回不过神。
“哎,怎么停住了。快跟上来啊!”突然从墙上伸出了赵建华的头。
此时他俩才看清,原来走廊右侧有一条拐道。只是正墙和侧墙是一色的,再加之光线原因,才让他们产生了错觉,二人不禁哑然失笑,便答应一声快步赶了上去。
在拐过走廊的一瞬间,彭哲瞟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电子日历,红色的电子屏在黑暗中显得异常刺眼,他迅速移开了目光。
“不对,有什么东西不对。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但一定一什么东西改变了。”彭哲走着时,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似乎有什么被改变了,但,是什么呢?他却不清楚,一刹间,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只老供销社内的老式挂钟。”滴答”声又在他耳边响起,越来越大,最后几乎象在轰鸣。
病案室里充满了纸张和油墨的味道,大大小小的档案被分类捆扎了堆在高高的铁架子上,还有一些则被堆放在了一边的墙角。
“噢,按规定,一般住院的病历保存期限为20年,门诊是15年,地上那些都是要销毁的了。你们知道,这段时间太乱,人手也不够,就先随便堆放着。”赵建华似乎看到了他们的疑惑,便解释道。
“噢,那,我们……”
“啊,你们自己找吧,都是分了类的,如果还在,应该找得到。我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们了。”赵建华说完就和他们道别走出了房间。
“呃,对了。廖琳和我是同一年被分配到坪山的同学!”赵建华忽然在门口停住脚步,说完便头也不回走了。
此时彭哲才明白了刚才提到廖琳的名字时他会显得那么敏感的原因。
房间在荧光灯管的照射下显得惨淡且有些迷蒙,犹如一部现实版的恐怖片中的场景。看着堆积如山的病案本,彭哲一时竟感到有些无从下手,不知该从哪里开始。
“来吧,快来找到我,我就在这。一直在等待唤醒你沉睡的记忆,你会找到我的,我在这。”迷蒙中似乎有声音在低声向他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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