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烙印,将它的毒藏在了她身体最隐秘的地方!)
“呵,郑之桐!是啊,我最亲爱的之桐!最值得我信赖和付出一切的人!”她在心里低低地吟想到。“我拥有的,不也就是你能拥有的吗!”
在她的内心深处,这种喜悦与其说是来自于对自己即将改变的糟糕境遇的激动,莫如是说,对由此可以帮助郑之桐彻底摆脱现状,一展抱负的兴奋,因为她一直都深深了解郑之桐的苦闷与无奈,更比谁都知道离开小城回到省城的大医院一展才华实现理想对他的重要性和诱惑力,她甚至私下一直认为他就是为了手术刀而生的,他是一个天才,一个外科手术的天才!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自由表现的平台,一个可以全面深入学习提高的窗口。而现在自己正是可以给他提供这种可能性的最佳人选;更重要的是她一直都深深的爱着他,这种爱强烈而持久弥坚,哪怕是在她半年遭遇到那场永远的伤痛之后,也只是由于内心强烈的屈辱感让她将这爱火深埋在了心里,但它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燃烧。而就在此刻,它们更加炙热了。她现在有了一个可以掩埋这伤痕的绝佳良药——回城!
“一刻也不能再耽搁了,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她有些兴奋地想。脸颊上也因此泛起了两片桃红,热辣辣的。但有一瞬间她的心跳又忽然加快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担忧有如雨后的青藤悄悄爬上了她的心头。
——“这是不公平的,这是场交易,一场假借爱情之名来实施的可鄙的交易。”
一阵秋风袭来,满院都落下了金黄的椭圆形杨蜡树叶,空气中弥漫着杨蜡树叶特有的带着些许青涩的味道。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向郑之桐所住的院子走去。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压碎了一地的枯黄……
2
“谁?”
房间里传来郑之桐的稳健的声音。
“啊,是我!”李艳红柔声回答道。
“有什么事吗?”
“你先开开门,我进来跟你说!”她对他的不咸不淡也几乎习惯了,因此倒也不觉得有什麽尴尬。有时候她也觉得奇怪,自己一面对他,所有坚持在心里的矜持和高傲便消失无踪了,有时甚至面对他有些刻意地趋避她也生不起一点气,想到这些她不禁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随着“吱”一声轻响,郑之桐拉开了门,他的表情有些沉郁。
“是你,进来吧!”
她一抬眼迎面看到了房间里坐着一个女的,看见她,那个女的也赶紧站起身来,放下了手中的一杯热茶,亲热地道:“红姐,是你啊!我和郑大夫刚才正说起你呢!”她的眼中充满了笑意,那是一种饱含着幸福与憧憬的笑意。
“奇怪?”李艳红脑中念头一晃。
“是吗,说我什么?”李艳红也笑着拉住了她的手。
“说你……”廖琳正欲开口。
“噢,小廖刚才讲的几个地方你再下去对照着书想一想,有不清楚的地方再来问我,好吧!”郑之桐忽然打断了她,并从桌上拿给了她一本书。
“哦。”廖琳一怔,随即浅浅一笑点点头道:“那好,你们聊,我先走了!”说毕便夹了书先离开了房间。
“廖琳她……”李艳红望着她消失的背影。
“噢,没事,她有些创伤处理上的问题来问我,我给她指导了一下,来,你坐下,我给你换杯茶。”他伸手抽了抽眼镜。
“啊,是嘛,小廖挺好学的。”她顺口应道,便捡了刚才廖琳的椅子坐下。
“对,还行!”郑之桐给她重新泡了杯绿茶。
两人沉默地坐了少顷,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李艳红低头呷了一口茶汤,似乎在沉思着怎么开口。
“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可真是太多了,啊?!”她终于先开了口。
“是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不,应该说是这一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先是敬爱的周总理离开了我们,然后便是震惊中外的唐山大地震,再下来便是毛主席他老人家……唉!所幸粉碎了‘四人帮’,文化大革命终于结束了,可以说是喜忧参半吧!”郑之桐接上了她的话,神情依然显得沉郁不解。
“可还有些事发生了,你却不知道,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在心底说。
“之桐,你,你脸色可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身体可千万要知道爱惜啊!”她有些断断续续地说道。
郑之桐猛一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时把前面的姓给去掉了,心头不禁“咯噔”一下。再抬眼看李艳红,也见她面红耳赤,显得有些不太自然,心里顿时明白了八九分。他略干咳了一下道:“是吗,噢,知道了。”露出一丝涩笑又道:“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吧,听说你父亲平反了,你应该很快就要回省城了吧!?”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艳羡和无奈的愁闷。
3
走出郑之桐的房间,廖琳心头升起了一丝不安的异样感,她说不清是什么?或是什么原因?就是和李艳红拉手的一霎那,她从她的眼睛里似乎读到了一些东西,那是一些令她有些担忧和惊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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