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众多过来拉住祁少楠的手,“少楠兄弟呀,进屋去坐坐吧!这十多年,你都去了哪里?一直的杳无音信。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两位老人慢慢地向里边走,一边继续地絮叨着。
祁少楠说:“我还是在那年,只因受江印廷和高月桂的蒙蔽,做下了对不起符家大院的事情。在遭到报应后,就觉得无脸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我就拖着残腿,带着银玉姑娘,西下四川去了。在一个叫竹子岭的地方,安顿了下来。后来,银玉也给我生下了一儿一女。我KAO做篾匠活,跛着个腿,走村串乡的,给人家做篾活。银玉找东家典来田地,勤扒苦做着。我们就这样的,维持着一家人生活。本来日子还能勉强过得下去的。可是哪里知道,在年前的一个暴雨夜里,屋后的山岩,就突然一下子溶了下来。那夜,我因为在别人家里做篾活,没有回家。第二天,当我听说后,急忙赶回家去一看才知道,我哪里还有个家呀!我的房子和银玉她们三母子,被深深的埋在了岩石下面。我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只想一头碰在那岩石上,死了算了。我还有什么呢,我什么也没有了。可是那些在场人,却生拉死扯的拖住了我,叫我死不下去。后来我就想啊!如今我已人财两空,也可能是欺主瞒上,种下的恶果吧。我好后悔呀!我发誓要回到符家大院来,当面向符老太爷认罪。还是在半年前的时候,我就拄着这条当时与我一般高的竹棍,一路向东回来。众多兄弟你看,如今这条竹棍,可能已短下去一两尺了吧!”
“可是今日,你再也见不着符老太爷了。他老人家,作古已经十年了。你也再看不见当年的符家大院了,如今就只有这些残砖碎瓦了。”向众多说着,踢了一下脚下的砖头。
祁少楠望着眼前的满目疮痍之景,不停地摇头,他问向众多道:“这场大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啊?”
向众多扶了一把差点儿让残砖绊倒的祁少楠,“你小心点儿!” 接着才说道:“说来话长呢!还是在三、四年之前,符大绅的儿子符尚虎,就纠集着一帮少年,不断地来大院滋事。口口声声说,符家大院是他的,要杜孝蓉带着符承昽滚蛋。每次他们到来之后,杜孝蓉就好茶好饭的招待着他们,走的时候,还给他们许多银两。可是哪里知道,那符尚虎的胃口,却是越来越大。大到不得到大院一切,誓不罢休的地步。杜孝蓉也被他们纠缠得恼火了起来,于是就号召家人,与符尚虎那帮无赖,打了起来。当时大院里的人多,把符尚虎他们,打得落荒而逃。那符尚虎在血流满面的离开时,愤愤地对杜孝蓉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我当时就在心里想,符家大院,肯定要出大事了。真的到第三天的深夜,符家大院的人睡梦正香之时,我突然听到,大黑狗狂吠了起来。我出门一看,惊得呆了。我的个妈呀!从后山上,一颗颗流星似的,直向大院的各处不断飞来,许多地方,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我声嘶力竭的大喊着,招呼着睡梦里的人们起来救火。一边又慌不择路的,向杜孝蓉和符承昽的住处跑了去。当时我心里想的是,不管她杜孝蓉瞧不瞧得上我,但她毕竟和我同床共枕过一两年。而且,那符承昽小时候,叫我为爹,叫得巴口甜的。要救人,肯定得先救她们母子。当我跑进他们房屋去时,那浓烟大火,叫人睁不开眼。我一路呼叫着,摸索着进去后,听到了他们母子的高声惨叫。我跑过去,拉起他们就往外边跑。可刚跑到门口时,那着火多时的房梁,突然坍塌了下来。我把走在前边的符承昽,猛力的推了出去。正待我回身去拉杜孝蓉时,那房梁火龙般的,把我和杜孝蓉给隔开了。我只觉得头痛欲裂,原来是一块着火木料,正在我头上燃烧着。我抬眼一看时,一棵红炭,不偏不倚的,就落在了我的左眼上。还没来得及将它抹开,就听见‘啵’的一声,我的左眼,就没了。”
第九十七章 伤心地处凄苦情
一路磕磕碰碰的祁少楠,被向众多的讲述,吓的抖颤得更加厉害起来。他打着牙磕儿,问向众多道:“那杜孝蓉可不是就给烧死哪?”
“那可不是。待大火熄灭后,我再到那地方去寻找时,连她的一点渣儿都没有看见。”向众多说着,还禁不住流下了泪水来。
“那狗毛儿现在在哪里?” 祁少楠在腿没摔折以前,只知道符承昽的小名儿叫“狗毛儿”。所以他也还是这样的问向众多。
“你是说那符承昽吧?他现在就和我住在一起的。都已经一年多了,他的烧伤还不见好,经常还流脓流血的。有时候痛得喊爹叫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向众多回答着时,两人就走到了一个三角窝棚前。他又招呼祁少楠道:“少楠兄弟,进屋里去坐吧!”
祁少楠随着向众多一道,进到那臭烘烘的窝棚里。他一眼看见,窝棚里,有一口破锅,支在几块破砖头上边。但那锅里却没有一丝热气儿。在角落里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年的脸上,伤痕累累,表情十分的痛苦。祁少楠见少年还没有醒来,就轻声地问向众多道:“他就是狗毛儿?”
“就是他。”向众多凄楚的应答道。
“好可怜的人儿哪!一个大户人家的富贵根苗,想不到也落到了这般的田地。想到你我这些苦命人来说,我等吃这般苦,受这般罪,是正常不过的了!”祁少楠说完,就坐到一块当凳子用的石头上后,自嘲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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