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黑汉随即喊了几个青壮男人,扛上挖锄月锄。一行人跟着章尘离,去到后山的章家坟地。
章尘离故意带着族人,在坟地的前后左右,转了一个大圈后,才在一条水沟旁的一块水草地上,停留了下来。前观后瞻好一阵后,胸有成竹地道:“我看,就这地方还行。因为他是一个孤人,起码要吃水烧柴方便才好。你们看,水沟就在身边,顺手即可捞到柴禾,方便得很呢!”说完,又拿出随身而带的罗盘,放在地上,前后左右的转动一阵后,顺手从一蓬马槡树上,摘下几根枝条,将四角来了个定位。当四个角上,都插上马槡树枝后,章尘离便站起来,招呼等着的男人们道:“就是这样子,你们可以动手挖井了。不过不要挖得太深了,有两尺就足够了!”
包括族长章黑汉在内的章家族里人,再没有人懂得那地理风水的。他们任凭着章尘离的说法,动手就动手吧!反正章驼子又无后人,不会碍这碍那的,随便怎样都行。
几个年轻人,留在后山为章驼子挖墓坑。族长章黑汉就和章尘离一起,又回到了章驼子家里。
到天将黑时,族里的那拨当家锣鼓,就由几个人,当咋当咋的敲打了起来。一种闹丧的气氛,渐渐地显现出来。
族里人在一片吵闹声里,吃过晚饭后,一些妇人和小孩,便陆陆续续的回转自己的家里去了。他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活,比如要喂猪圈牛,关鸡鸭笼舍的。
留下的男人们,说说笑笑的敲打一阵那锣鼓后,就开始搭台,唱那前边刚说起过的孝歌来。
“正月里来什么花,堂前高挂?
什么人正忙着,急急回家?
正月里灯笼花,堂前高挂。
那王祥正忙着,急急回家——
......
只有那章尘离,也不上去唱孝歌,也不和谁人说笑。族长章黑汉走过去,挨着章尘离坐下后,问道:“哎,我说半仙儿,怎么你今天就一直的闷闷不乐呢?”
章尘离对着章黑汉笑笑道:“看着看着的人,说死便死了。还有什么事可以乐得起来呢!我们看着看着的,也是黄土掩半截的人了,还高兴得起来么?”
“我看你,好像有什么心思哩!”章黑汉继续着道。
“这就是我的心思啊!别的,没有!”章尘离不置可否的摇着头。
直到天快亮时,章尘离才睡眼惺忪的,去到章驼子的灵前,对唱孝歌的族里人说:“亡灵一会儿就该上山了,还是来给他奠几杯酒吧!”
族长章黑汉叫过几个章驼子的侄辈、侄孙辈,齐齐的站在了章驼子的灵前。
章尘离长声吆吆的高唱道:“......,亡者喝了这杯酒哇,安安心心上路走哦!......”
第二卷 梅河人家 第二十章
大凡人死了之后,才会念起他的好处来。这恐怕世间好多人都是这样的。为何就要这样子呢,那是因为,如果一个人还活着的话,旁人一般都是,只盯着他的短处和不足,甚至将他的好处,视着是别有用心。
就拿章尘离对章驼子来说吧,那章尘离在做阴差的十几年里,家里家外的事情,他是一概的不管不顾,全凭着顾家春一个人操持。甚至连那两口子的床笫之事,章尘离也显得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继而,顾家春便与经常给自己家里,做这做那的叔公章驼子好上了。本来,章驼子是一个猪嫌狗不要的丑八怪,那顾家春看上他,是图他的什么呢?图的就是驼子那身好劳力。说白了,好端端的女人,在饥渴慌了时,有一个脱了裤子不打谎的人,安慰就行。当时的章尘离,其实也是知道那些龌龊事情的,只是心里还抱着一种企盼心理而已。章尘离认为自己无能,就让老婆去借个种儿来,给自己叫爹也行。只缘命中注定了,就连睁只眼闭只眼的让他们胡作非为,也到头来落了一场空。这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于是他就心生悔恨之意,便想着法子,要挖苦一下那和自己一样没用的章驼子了。可是他哪里想到,就是这样的罚章驼子下个跪,就把一个人给逼到绝路上去了。再看看章驼子死后的景象,族里人那欢喜的表情,联想到自己也是无儿无女之人,章尘离还有哪点儿心思,高兴得起来?只得把心事和悔意,深埋在心底好了,连婆娘也不敢吐露半声。
由于闷闷不乐,章尘离在这两天里,又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直到太阳都晒到屁股了,才没精打采的起床。
族长章黑汉在章驼子上山下葬后,就向族人吩咐了的,十八的早晨,族里的男劳力,都要去给章驼子“垒三坟”的。所以,章尘离也只得早点儿起了床。但就在他洗了脸,正准备要出门去时,却听见自家的“乌嘴儿”,汪汪地大叫了起来。章尘离朝门外一看,看见在自家的院坝里,跪着一个披麻戴孝的人。章尘离急急忙忙走出门去,看见那跪在地上的人,是梅河南岸王家槽坊,王族长王冠烈的小儿子王步宽。于是赶紧拉起他问道:“是不是,你家老太爷,升天了?”心里旋即感叹道:师父的梦,真的灵验了呢!
章尘离拉着王步宽说:“大清早的,外边朝露湿润,快随我进屋说话去吧!”
王步宽跟随章尘离,进屋坐下后才道:“我今早来,是要请半仙先生到我家去,为我爷爷勘选阴宅。”说完就又要起身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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