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议论纷纷的客人,都停止了说话,回头看那进店的三人。其中有人是认得洪三爷的,便讨好地叫道:“洪三爷,您请坐!”
这更引起许多远道客人的好奇。纷纷打探,是哪里的洪三爷,到客店来有何事情?
洪三爷拱手向各位客人道:“各位远道的客官,尽管饮酒用饭。我等只是赶路累了,想进店来讨杯茶,解解渴而已。打扰各位,打扰各位了!”边说边往角落里一张空着的桌子,走了过去。刘大脚与马到成也跟过去,三人围桌而坐,等着店小二送茶上来。
一会儿后,店小二就用托盘,送上来三壶茶。给洪三爷他们三人面前,每人倒上一杯后,说了声:“各位客官慢饮!”正欲离开时,洪三爷叫住他问道:“店里有现成的卤菜吗?”
店小二忙回答道:“有卤猪蹄,卤猪耳朵,还有卤牛肉。不知客官喜欢吃点什么?”
“那就来一斤卤牛肉吧,再来一斤苞谷烧酒。”洪三爷对店小二吩咐完后,才回过头来,对刘大脚和马到成说:“我们干脆先填填肚子再说,那天子殿的斋饭,吃起来,寡淡无味。去符家大院,捞不捞得着饭吃,还是两个字呢。”
店小二很快便送过来卤牛肉和烧酒。三人于是吃喝了起来。
那边,客人们又天南地北的说开了。
洪三爷侧耳细听,便听到有几个客人,在议论捐银建塔的事情。洪三爷听到一个大嗓门的客人道:“啥子个建塔镇妖喔,那分明是当官的,又要榨老百姓的油。常言道,人死如灯灭。人死了,又哪能变成妖魔鬼怪呢?那是活该这一带的百姓,要遭殃!”另一个客人道:“听说这一带方圆几十里,自从那黄长老死后,就变得鸡不叫,狗不咬,女人家屙不出来尿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你不信哩。”大嗓门又道:“那就真他*的见鬼了。是你亲眼所见?”那客人答:“我和你一起挑力,哪里去亲眼见得!”大嗓门道:“那你**的就莫要乱说。”旁边一个年轻后生接口道:“告之二位,这事是真的。我家那婆娘,便有好几天是那样子了。她每天都要到天子殿去,讨和尚煎的汤药喝了才行。就是对门那天子殿,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妇人,到那里去喝药哩!”大嗓门道:“那他*的真是奇怪了。我等走南闯北几十年,说都没听说过这样事情。难道那店门外贴的告示,硬还是真的?”那后生答:“是真的。只是我们去哪里筹集那银两啊!”大嗓门又道:“真他*的乱世出妖孽,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让老百姓摊上了。”那年轻后生问道:“莫非你还碰到了更稀奇的事?”大嗓门道:“那不是怎么的。你有没有听到说,那拦羊镇也出了稀奇事哩。在拦羊镇的梅河上,河岸边有一块大石头,叫白鹤石。听说在半个月前,发过一次大洪水后。在前几天,那白鹤石上,神使鬼差地垒起了一座新坟。梅河二岸的人,甚是惊疑。还说在每天天黑之后,就听得见那坟墓里,有人大声哭叫,说他是符家的人,不愿在那里安家。”后生惊恐地道:“你再说一遍,怎么只相隔四、五十里路,就从没听人说起过。”大嗓门道:“再说也是这样,我们从云阳回来,路过梅河时,听人说起后,还专门去看过那坟的。也真他*的出稀奇。”和大嗓门一起的那人,也直点头道:“真有此事,我们都去看了的。”
洪三爷和刘大脚、马到成都听得真真切切。马到成站起身,想去找大嗓门问个究竟。但被洪三爷拦住道:“这道听途说,先不要相信为好。等过会儿去到符老太爷家,问问他找到了符大绅没有。那才可以作肯定。”
马到成仔细一想也是。于是才又坐下来,接着吃肉喝酒。
酒后,刘大脚去跟店家结账时,那店家是认得刘大脚的,知道他是驻官洪三爷的跟班。店家就微微笑道:“这点酒菜,就算我孝敬洪三爷好了。求您在洪三爷面前,给说几句好话,将我家的捐银,给免了行不?您看我家十来口人,哪来那么多银两捐啊!”
刘大脚气呼呼地道:“你这是什么话?你哪回看见过我们洪三爷,在哪里吃过白食?你家开着店子,天天有进项,就口口声声说,捐不起银子。那那些挖泥扒土的人,该咋办?我问你,你家的婆娘,现在身体还好吧?”
店家答道:“好个屁,整天被尿憋得愁眉苦脸的。就连我家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被尿憋得慌啊!”
“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来,快点结账。我们还要赶路。回头你将银子准备好,自己交到镇上去。告诉你,这礼是礼,法是法,没得二话讲的。”
刘大脚说完,将三钱银子丢到店家的柜台上。店家只得没趣的将它收好。
酒后的洪三爷三个人,添了不少精神。他们踏着春阳,沿着古盐道,直奔天子殿而去。七、八里地,说到便到了。
第一卷 符家大院 第十二章
到得天子殿时,洪三爷看见那宽敞的院坝里,站着或坐着一大群妇人。一个个都显得面黄肌瘦,愁眉不展,有气无力的。更有一些人,被那尿液憋得哼叽个不停。
洪三爷也着实感到担心。真要长此以往,该怎么得了。
洪三爷走前去,询问几个年龄较大的妇人,问她们近来的感觉如何。那几个妇人回答说:“喝了庙里的汤药,能管过五、六个时辰。但一离了那药,就又不行了。每天为了喝这汤药,都得起早贪黑地赶路。眼看这春耕大忙季节,我们却每天被这几泡尿,把活路给活活的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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