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血红着眼的龚天庐,看着娘那可怜样子,也就不好再生气了。他走过去,用手擦了一把大娇脸上的泪水,说道:“可是你知道吗,就在我回去的第二天,我爹他,就被一场天火给烧死了!”
大娇惊愕的看着龚天庐,问道:“怎么会有这等事?这么说来,这都是我给龚大哥造下的孽啊!”
“娘,这一切,其实都是您为了我读书,才落到了今天这地步的。导致你和爹爹分道扬镳,是为了我。导致您寄人篱下,忍辱负重,也是为了我。可是我,究竟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啊?每次我向你们问起时,你们都是欲言又止,答非所问的敷衍了过去。娘,你现在就告诉我,我真的是你们生养的吗?”龚天庐哭着道。
“谁说你不是娘的亲生?我为了生你,还差一点儿送了命呢!”大娇斩钉切铁的说道。
“那好,儿子一定为娘,讨回公道!”龚天庐说完,就转身上了楼去。
大娇稀里糊涂的,不知道龚天庐上楼去做什么了。
一会儿之后,大娇才上楼去。但她却看见龚天庐倒在床上,大睡着。大娇以为,孩子的火气,已经消下去了。
是夜戌时,吴胖子照例的前来敲响了陈家饭庄的大门。
进门之后的吴胖子,抱着大娇就卿卿我我个不够。大娇早就给他做好了宵夜。两人推杯换盏之时,吴胖子就问大娇道:“你的儿子不是回家来了的吗,他现在去哪里了?”
大娇对吴胖子嗔道:“就是因为你,我那儿子,如今也不认我了!你刚走,他就气愤的上楼去,倒头便睡了。我去叫过他几次,总是不醒!”
“看来,这孩子还认生哩!不过到时候,我给他万贯家财,他总会感激我的!”吴胖子嘿嘿笑道。
其实,吴胖子不知道,大娇已经在那酒菜里,下了毒。
大娇和吴胖子酒过几巡之后,都觉得神思恍惚,头重脚轻了起来。两人一起搀扶着,走上楼去之后,宽衣解带,正欲巫山云雨。
就在吴胖子不经意的抬起头来时,却看见龚天庐拿了一把大砍刀,血红着眼,闯进了门来。
吴胖子强睁着醉眼,看着龚天庐道:“孩、孩子,你怎么的...... 这、这么的不懂、懂规矩?我和你娘,正、正要睡觉呢、呢......”
双眼血红的龚天庐,挥舞着手里的大砍刀,就朝着吴胖子砍了过去。
大娇慌忙拦住道:“儿啊,你可千万不要胡来啊!娘已经给酒里下了毒了!”
龚天庐此时还以为大娇在护着吴胖子,哪里听得进去半句。他挣脱开大娇,只是一刀一刀的,朝着吴胖子的身上不停砍去......
可怜的大娇,此时酒里的毒性发作,瘫在地上再也站立不起来了。她只是无助的对着龚天庐,声嘶力竭的大喊道:“儿啊,儿啊......”
临近的街坊们,在睡梦里听见,陈家饭庄传出来杀猪般的嚎叫声......
第二日一早,街坊们看见,陈家饭庄的大门敞开着。有人在门口大喊了几声,悄然不见一点儿动静。于是便进屋去看个究竟。街坊们进屋看见,地上散落着血迹。慌忙上楼去一看,只见县官吴胖子浑身血污,早已倒地身亡。大娇也口吐白沫,躺在地上死去了。
唯独不见,昨日刚回来的龚天庐。
街坊们一阵惊讶之后,于是慌忙报官。
第三卷 龚家茅棚 结束篇 龚
四十年后......
山还是那些山。但人们却把那世间的路,越踩越宽了。
还有那些该走的和一些不该走的人,不知道是忍受不住尘世的痛苦,还是觉得地狱和天堂里好玩。总之,都竞相着赶了过去。然而,人生有如那山中之木,林里之竹。老的,经不住风霜雪雨的煎熬,干枯死亡了。但却在那老根之下,一经春风春雨滋润,那些新木,新竹,又蓬勃的生长了出来。
原来,万物都是有根的。
那一天清晨,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大群喜鹊。一大早就在山月庵的四周,叫闹个不停。
已过八十高龄的姳惠法师,被那些喜鹊早早的就给吵醒了。她起床慢慢地整理好衣衫,拄着拐杖,蹒跚着去到了庵外。
东天霞光满天。山水远近处,白雾蒸腾,紫气氤藴。叫人觉得好不神清气爽。
姳惠法师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顿觉心旷神怡起来。她用手抚摸着一株二人合围的大柏树,叹谓道:“时光真是过得快啊!六十多年前,老身被师傅救上山月庵时,这根柏树,还是一棵小苗呢。转眼间,就长成参天大树了!”
姳惠法师颤微微的,又走到另一棵三叶松前,轻轻地抚摸不停。这棵树,还是在五十多年前,姳惠法师从庵里送走儿子之后,亲手栽下的。她把无穷无尽的思念,都寄托在那棵小树苗上,期望着寄养在龚家茅棚的儿子,也如这棵松树,茁壮成长起来。如今,当年的小树苗,已经长成合围的大树了。可是,当年的儿子呢,却四十年来,音讯全无。
茗之老尼轻轻地去到姳惠法师身后,她看见师父在擦着眼泪。她想,一定是师父又在想念龚天庐了。
茗之老尼轻轻扶住姳惠法师,笑着安慰道:“师父啊,今天是清明节。好久都没有听到,有这么多的喜鹊欢叫了。会不会是当年的天庐小弟,就要回来看您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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