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孝蓉对着她们笑笑后,就自顾着走路。她的心思啊,有谁能清楚呢。
待众多妇人齐集于天子殿时,那太阳也升起老高老高的了。辰时左右,那第一锅滚烫的汤药已煎好。和尚们已经把它倒进大木桶,给抬到了院坝中来。
妇人们一见汤药抬出来,都象看见金元宝般的,纷纷拥上前去。一个个你抢我夺,在那木桶中,舀来汤药急忙喝下。每当她们喝得大汗淋漓时,那下边的尿水,也就要急急地奔流而出了。于是一个个又急匆匆地,向庙后的茅房跑了去。
一些初入佛门,六根未尽的年轻和尚。每天被这花花绿绿的景象,惹得抓耳掻腮,想入非非起来。也便有傻呆呆地望得不转眼的,只觉得秃头上,忽然地疼了起来。待回头一望,才知是大和尚在后边,敲了他的脑袋。于是才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去做自己的事情。
早晨,乘法师是照例要到殿外院坝里来,巡视一阵子的。他也是心急如焚,因每天要熬几大锅汤药,药材早就不齐备了。派去鸡公岭采药的几个和尚,还没有回来不说,昨晚有人带信到庙里说,那个叫志远的小和尚,为了去采悬崖边的一株野生黄连。摔下了岩,现在还生死未知。还有,昨夜符家大院又过来人讲,关于修建黄长老墓地宝塔的事。来人说,石匠都请好了。明天就要来人,开采元盘山下的龙骨青石,过不了多久,就要立塔了。要他们庙里派人,把黄长老墓地周边清理好。还要他们拿出具体的建塔方案来。报给符老太爷审察。因那建塔的银两,都是符老太爷出的,所以得经过他同意才行。
真是一事不赶一事的。
众妇人一见到乘法师出来,便纷纷拥了前去。向乘法师倾诉着苦衷。其中也便有妇人,催问乘法师道:“乘长老,好多天就听说,要建塔镇妖,建塔镇妖的,怎么都过了这么久了,还不见一点儿动静啊?我们的病苦,要何时才得消呀?”
乘法师笑着对妇人们安慰道:“你们别着急,别着急嘛!建塔的事,明天就要开工了。银两也不再要你们出一两一钱。已经由符老太爷全包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有许多妇人,立刻跪倒在地,双手合拢,口中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保佑符老太爷健康长寿,长命百岁,平平安安!”
也有妇人道:“这建塔银子,本来就应该由他符家出。全百羊镇,就数符家富贵。而这次,也让他家吃亏得最狠。”
乘长老对妇人们的这些说法,不置可否地一笑之后,就走到一边去了。
杜孝蓉听见这些话后,先是有一点儿吃惊。怎么符家出资建塔的事情,自己一点都不知晓呢。又回头一想,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充其量说,是符家的一个下人的老婆而矣。那暗中对你好的符家大公子,早已三魂悠悠,七魄渺渺了。即使你怀抱着他的骨肉,又当怎么讲来?想到伤心处,不禁又凄然落泪。
杜孝蓉喝过汤药后,便抱着狗毛儿,独自进到大殿里去了。
天子殿正厅大殿内,金碧辉煌,青烟缭绕。各路菩萨,位列两旁。神龛上,弥勒笑佛,笑口常开。下边一排和尚,在敲击着木鱼。颂经声,不绝于耳。
杜孝蓉抱着狗毛儿走上前去,一个和尚看见后,便右掌举眉道:“阿弥陀佛!请问女施主,有何事前来?贫僧原为施主效力。”
杜孝蓉道:“我想为我儿子,求个签!”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一些碎银,放进布施盘中。
杜孝蓉跪在蒲团上,接过和尚递过来的签筒。那和尚又道:“施主在摇动签筒时,心中就默念那所求之事吧!”
杜孝蓉依照和尚提醒,微闭双目,一边摇动着签筒,口中一边默默地念道:“求大慈大悲的菩萨,保佑我儿狗毛儿健康成长!到时能返祖归宗!求菩萨将大恶人高月桂碎尸万段,让江印廷不得好死......”
端着签筒好一阵的摇晃,杜孝蓉才见一根签掉落了下来。她捡起来。交到和尚手中,只见那和尚眉开眼笑道:“施主求得了一根上上签。你所求之事,一定会应验的!”
杜孝蓉抱着狗毛儿退出大殿,心情变得好受了些。此刻,她所想的是,她要有朝一日,还其狗毛儿的真名实姓。把江印廷和高月桂生下的那杂种符尚虎,给踢出符家大院去。即便是自己守一辈子活寡,也要挣脱向众多那粗俗不堪之人。那狗毛儿,才是符家真正的传宗接代人啊。
走出大殿外时,杜孝蓉发现院坝里,先前还熙熙攘攘的妇人们,此时多数已经下山回家去了。只有三三两两的还有几个人,站在阴凉处闲谈着。
杜孝蓉一眼看见了高月桂的丫环银玉,便抱着狗毛儿奔了过去。杜孝蓉对银玉笑着道:“银玉姑娘,你也来喝药啊?”
银玉听见喊叫,回头一见是杜孝蓉,本想离开而去的。因为大娘曾经吩咐过她,叫她若遇见杜孝蓉那*人时,千万不要搭理。
但杜孝蓉几步就窜了过去,一把拉住了银玉,这下银玉想走也走不掉了。银玉只好答应道:“我的病已早好了。是大娘还不行,要我来给她端药回去的。”
“那药舀好了吗?”杜孝蓉热心地问道。
银玉一指提在手中的药罐,说:“装好了,正准备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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