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章尘离拉着刘主簿,走近那小茅棚时,却看到那茅棚柴扉紧闭,冷锅冷灶的。章尘离呼唤了几声孟婆婆,却也不见人出来答应。章尘离才忽然想起,今日是鬼节,那孟婆婆也肯定是回家省亲去了。那孟婆婆在阳世里,还开着一个店铺呢。由她的三个女儿掌管着。他回头对刘主簿道:“看起来,今天你想喝那忘魂汤,恐怕还喝不着呢!孟婆婆她可能以为这几天里,不会有鬼进出,便也回家去关照自己的店铺去了。”
哪知道刘主簿却犟着说:“我今天就要喝了这忘魂汤后,才好无牵无挂的到地狱里去!现在喝不着,我宁愿在这里等几天!”
章尘离嘿嘿笑着道:“这恐怕是不可能的吧。我哪有闲功夫,来陪着你等孟婆婆回来?我看你还是赶紧跟我走的好。其实,这也是你命该如此也。退一步说,即使喝不着这忘魂汤,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你无非经常还想着阳世里的事情罢了。像你这种人,还会去想念你的妻室儿女么?大不了天天想着,你在阳世里的金钱和女人罢啦!”
刘主簿听章尘离这么一说,变得更加的忧心忡忡起来。他坐在茅棚下的石阶上,痛苦的望着章尘离道:“为何我就这般的命苦呢。分明不想去地狱,却你偏偏又要来捉我。我逃都逃跑掉了的,却又遭到歹人的谋害。想着来喝下那忘魂汤,忘却世间的烦恼算了,但又遇着孟婆婆放假回家。阴差大人,你给说说,我这到底是什么命哪?”
“要我说,你这就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阎王爷故意的要这样的磋磨磋磨你!你还是赶紧起来,跟我走吧,前面的路途,还远得很呢!”章尘离拉了拉套在刘主簿脖子上的铁链道。
刘主簿只得万般无奈的站了起来,跟在章尘离后面,蹒跚而行。走过孟婆婆的茅草棚后,接着就下到一个深涧。那迷迷蒙蒙的涧底,有一条小河,河里流淌着红红的血水。刘主簿一看见那河水,就知道自己已来到忘川河了。那忘川河上有一座小桥。刘主簿模模糊糊的看见,那桥头上,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书写着“奈何桥”三个大字。因为他没有喝到孟婆婆的忘魂汤,因此他就既留念着阳世间的一切,又怀着对地狱的巨大恐惧。刘主簿说什么也不愿跨过那奈何桥去了。他哀求章尘离道:“求求你阴差大人,你就让我在这奈何桥上等等吧!我要等来二瞎子那个狗东西,还有那个叫晶哥儿的*子。我要把他们两个,碎尸万段,生吞活剥了才心甘啊!”
章尘离哪里就能依刘主簿的。他强拖带拉的,硬是将刘主簿,带过了那奈何桥。
刘主簿万分痛苦地叫道:“你这不是叫我永生永世,得不到安宁吗?”
章尘离吼叫道:“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第七十章 滑油山污潭洗脑
走过奈何桥,前面就该是滑油山了。
那滑油山,山势陡峭不说。光是那泥泞的道路,就不是常人能走得的。那仅够踏上一双脚的陡峭石梯,一看上去就会不自觉地胆战心惊起来。石梯蜿蜒而上,时而掩映在荆棘丛中,时而露出万仞悬崖。时而峰回路转,时而穷途末路。这且还不算什么,更叫人难以行走的,是那沿途的石阶上,都是泼墨样的颜色。看上去没有什么,但是,只要一将脚踩上去,那石阶就跟泼了油似的,滑溜得让人站立不住。稍不注意,就会摔倒。滑油山这一段路程,也便是鬼魂们最胆寒害怕的了。
于是民间便有了一个说法,只要是老父老母逝世后,孝男孝女都是不可以食用油腻食物的,而只能吃素食。只有等到亡灵,上山入土之后,孝男孝女才可以吃油腻荤腥。要不然,那亡灵是无论如何,都上不了滑油山的。只要是孝顺父母的人,他们都会在父母的丧期内,宁可腹中如刀剐,也断不可去吃那一片肉,尝那一滴油的。若有孝男孝女不信邪,一定要去吃荤腥。就一定会遭到亲友族戚的指教和嗤笑。因为那就是对生身父母的最大不敬了。父精母血,十月怀胎,含辛茹苦,精心养育,才有了自己来到人世间,为人一场的机会。之后还有无限风光在等着你!为何就不能,让去地狱报道的显考或显*,顺顺利利的翻过那滑油山呢?这样一来,绝大多数的孝男孝女,在披麻戴孝期间,都会十分自觉地,不去吃那鱼肉荤腥的。这就是当地人所说的前传后教。至于是否真有其事,世间人哪个知道。只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罢了!
刘主簿眼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滑油山,禁不住全身发抖起来。身为道人出身的他,也是知道阴阳路上,有这一道险关的。但那是在过去做道士时,从教义教理上得知的。也是在劝化人家时,可以高谈阔论的。常言道:别人的脑袋好摇。如今自己身临其境,不得不望而生畏了。只是苦于自己,再无逃生之法,脖子上的铁链,又被阴差章尘离一刻不松的紧紧拉着。为了减轻一点内心的恐惧,刘主簿骨碌碌的转动着眼珠,绞尽脑汁的想着法子,尽量与阴差章尘离套着近乎。
才踏上那油腻腻的石梯几步,刘主簿就脚下一滑,摔倒进一个污浊不堪的沼泽塘里。他惊恐万状的哭叫道:“阴差大人,阴差大人!快救救我啊!我都快被摔下万丈深渊了!”
阴差章尘离现在才不听刘主簿的咋唬。他此时握在手里的铁链,忽然变得如一根松紧绳似的,要长可长,要短则短了起来。章尘离好像一个放牛娃,手里握着牛鼻绳,笑看着水牛在牛滚荡里,滚澡一般。章尘离看见那刘主簿,在不停的张嘴呼救。刘主簿只要一张开嘴,那塘中污泥,便直往那嘴里灌。眼看着刘主簿将要灭顶之时,章尘离才稍稍往回拉一下铁链。待刘主簿冒出头来,喘一口气后。章尘离就又松开那链子。如此松松紧紧地一阵子后,章尘离知道刘主簿再也没有多大气候了时,才猛地一逮手里的铁链。那刘主簿再次回到石梯上时,有如一条死鱼烂泥鳅,污泥滚滚的摊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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