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同命不同,一个男生娶了一个有钱的老婆,开了好几家酒楼,如今春风得意,门口的宝马就是他的坐骑。九九看到其他同学脸色一暗,知道大多数人都和自己一样,混得不怎么景气,如今吃戏曲饭没有转行的大部分都朝不保夕,一败涂地,能成明星的本来就稀罕,他们学乐器的就更是摸不着门路了。 几杯酒下肚,大家凑在一起,开始议论当今跟器乐有关的名人,这两年的冯晓泉夫妇,早些年的成方圆、程琳,说起当今流行乐坛的十二乐坊,大家的话题开始多起来,学的都是民乐,瞧瞧人家,几个人赞叹不已,然后就有人起哄,咱们也组织一个乐队试试。
酒吧的小舞台这会儿空着,几个人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开始向台上挤去,大款同学把汽车后备箱里的二胡取了过来,开始在灯光下摇摆。调子虽然是专业的,但声音却是标准的业余初段,粗粗轧轧,再加上不是表演的出身,身段和形象也邋邋遢遢,根本不成气候,几个人灰心冷意地坐回了位置。
九九的脸上发烧,几杯啤酒给了她一种冲动,她夺过二胡,摇晃着踏上了那个小舞台。当第一个高亢的音符从她嘴里发出时,自己也吓了一跳,然后她一首接着一首,流行歌曲、民族歌曲,甚至还唱了几段戏曲,时而悠扬时而凄婉时而活泼的二胡伴奏,把她自己感动得泪眼婆娑,离开的时候,她听到了掌声,来自她的同学、酒吧服务生,还有一些陆陆续续进来的客人,她似乎想到一点什么,思绪却如泥鳅一般滑溜溜地跑开了。
他们挥手道了别,给酒吧老板留了电话,街头已经缀满了霓虹灯,九九挤上拥挤的夜班车,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安安阿姨。”她回头一看,不禁笑了,“宝贝,你认错人了。”女孩的母亲奇怪地说“对不起。” 直到她下了车,母女俩还在不停地打量着。
安安?谁是安安?
九九甩了甩头,用鼻子嗅了嗅,然后蹙蹙眉,身上汗味浓郁,快要发酵了。她滑进浴盆,抚摸着自己的身体,那块雪白的皮肤像是一丛爬墙虎,永不停歇地在她的身体表面攀爬着,只是半个多月的时间,爬满了左腿、爬过了右腿,攀上了小腹,现在,来到了她饱满的胸部,她在等待,也许过不了多久,她的皮肤就真的会洁白无瑕了。
九九百无聊赖,在屋子里晃来晃去,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竟然有一种期待的兴奋,那个混蛋男人的新女友弄不好嫌弃他有狐臭,不要他了。三年的时间啊,没准这小子后悔了,他妈的,好马不吃回头草,再好的布料也要当块抹布给扔掉。
打开门,外面站的竟然是柳望南,她一阵失落,“来要钱吗?还没完全好呢。”
柳望南迷迷离离地看着她,发出叹息一样的声音,“望……”忽然间清醒了,“九九。”情绪也逐渐平静,“我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他低下头察看她裸露的部位,九九的身上套着一件吊带睡袍,下巴以下的皮肤晶莹胜雪,只有面部的肤色有些灰暗,他点了点头,“再有两三天就行了。”
九九抬手准备推开他,柳望南慌忙移开了身体,她觉得指尖似乎触到了一块坚冰,阴凉刺骨,心里不禁“咚咚”跳了两下,奇怪地皱了一下眉头,“我把钱准备好了,你过几天来拿吧。”柳望南点了点头,远远地望着桌子上的二胡,不再说话。
九九忽然兴奋起来,她取出二胡,擦上松香,固定在腰上,“我给你唱首歌。”当嗯嗯唉唉的歌声响起时,柳望南注视着她腰上的二胡,用新奇的目光追逐着她的身影,然后露出了笑容,和着音乐的节奏点头叩掌。
“怎么样?”九九解下二胡,“你也来一个。”
柳望南接过二胡,推拖着,“我不会唱歌。”
九九白了他一眼,“《月亮代表我的心》、《甜蜜蜜》什么的总会吧?”
柳望南摇摇头,停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试了试音准,润润嗓子,“我给你唱个曲子吧。”
“年时忆著花前醉,而今花落人憔悴。麦浪卷晴川,杜鹃声可怜。有书无雁寄,初夏槐风细。家在落霞边,愁逢江月圆。”
九九沉吟半晌,兀自不语,这种忧怨、愁苦的心境和旋律完全吻合,再加上二胡独特的音质,淋漓尽致地流露出苍凉无奈的气息,浑然天成。
柳望南收起弓子,“苏痒的《菩萨蛮》,我自己填的曲。”说完掩上房门离开了,远远传来一声叹息。九九猛然一激零,追了出去,走廊里一个人影也没有,柳望南就像逝去的一阵风,悄然散去了。
她趴在茶几上,匆匆地在纸片上记下了那段谱子,轻轻地哼着,拉着二胡一小节一小节地记忆着,终于,她咬着嘴唇笑了起来,大功告成。
躺在床上,她哼着这段旋律,只觉得嘴里发苦,眼睛潮湿,唉!完美的情感宣泄,柳望南简直是个谜,无论是技法还是别的,都属上上之选,他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有时间一定要到团里问一问,没准是梨园子弟改行做了医生,真是可惜。
九九赖在家里不再动弹,手机响起的时候,她正呆呆地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傻笑呢。电话是玛雅音乐酒吧的老板打过来的,他希望九九能在酒吧表演,用二胡演唱的形式,若有兴趣,过去签个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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