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审维持原判了?”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呵呵。”袁晓溪面带嘲讽地笑了笑,道,“是的。我真难以想象,那个物流公司老板竟能有如此巨大的能力,明明是黑的,硬生生给转成了白的。尹殇,他每天为这个城市所有人的安全而奔忙,如今不过是想要一个公平而已,怎么会这样?”
“然后呢?”我连忙追问。
“然后?然后可怕的事开始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尹殇从刑警队辞了职,花了一年时间制定方案,搜寻那个司机所在地。一天夜里,他潜进那司机颐养天年的精神病院,朝他身上捅了数刀,那个司机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被杀死在了床上。第二天早上,那家物流公司的员工在门口看到了尹殇退回来的赔偿款,一个月后,警方在邻市的一家小旅馆,发现了尹殇的尸体……”
“他……”
“他自杀了。一个傲然立于天地间的男人,就因为这件事,毁了自己一生。我知道他的想法,他直到最后,也不愿丢掉自己的傲骨,决不让自己的生死由他人定夺。他宁愿自己亲自动手。”袁晓溪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如果这是他想要的,我们任何人都无话可说。可是,三个月前,我又见到了他。”
我一惊:“三个月前?你是说,你见到了他的鬼魂?”
“不错。你知道,我虽然没有做斩鬼女,但总归拥有这样的能力。我……”
“你也是斩鬼一族的人?”旁边的尉迟槿突然坐直身体,插嘴问道。
一直趴在地上的阿神一脸怒容看向尉迟槿,大声道:“你闭嘴!”说着,它耸起嘴唇,露出两排森森的白牙,喉中发出低沉的吼声。
尉迟槿对阿神一向恭敬,此时吃了一吓,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再不敢发一言。
袁晓溪也不答他的话,径自讲述道:“那天晚上我下了班往家走。经过北山公园附近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和尹殇相处了五年多,一望即知那就是他。思虑良久,终是没忍住,走过去叫了一声师傅。当他转过脸来的时候,你无法想象我有多震惊。不知是不是已经身为厉鬼的缘故,他脸上布满戾气,两侧太阳穴的紫黑之气旺盛得有如火焰,一条巨大的疤痕贯穿整个额头。之前他妻子儿子还在生时,我有一次在他们家吃饭,喝了点酒,竟将自己的斩鬼家族继承人身份和盘托出,因此,他见我能看到他的魂,也并不怎样惊讶,反倒是我,吓得倒退了一大步。我问他在那里干什么,他说……”
不知道这段回忆究竟有多恐怖,袁晓溪的身体有些簌簌发抖。她抱住自己的胳膊,半天才缓过劲来,神色凄然地说:“他不回答我的问话,只说,我若一直不回家履行斩鬼族继承人的责任便罢,若是有一日我回归,到那时,别怪他与我作对。既然规则不能保护他和他的亲人,那他,就要做那个破坏规则的人!”
“什么意思?”我忍不住再次出声。
阿神转过来盯住我,低声道:“古安妮,凡事多用脑。你可以想想,对于鬼来说,什么是规则,而谁,又是在人界维护这种规则的人?”
我怔住了。
靠!你大爷的,那不就是我,以及我的同行们?!
袁晓溪说尹殇在北山公园附近出现,上次尉迟槿跑来我家通报茅山道士被杀一事也恰好是在三个月前,难道……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这个尹殇,做人的时候都那么强势,如今他做了鬼,若真想生事,那会是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
我禁不住朝尉迟槿看了看,不知怎地,内心惊恐之余竟有些幸灾乐祸。这个死名门正派弟子,他不是一直想将自己摆在一个超然的位置,置身事外吗?事到如今,我看他还能怎么往外摘!
袁晓溪的讲述告一段落,我们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脑袋里各有想法,一时之间屋子里竟一片静谧。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我吓了一跳,连忙从衣服里掏出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一把苍老的男声:“请问你是古安妮吗?我家里最近出了些奇怪的事,我老婆非说家里有鬼,硬逼着我找人帮忙。我问了不少人才打听到你,你能来帮我看看吗?多少钱都没关系的。”
我从茶几下掏出本子和一支笔,心不在焉地对着电话道:“没问题,你想我什么时候来?你家在哪里?”
那边的声音道:“越快越好啊,如果你觉得不麻烦,今天晚上就来,行吗?我家在五荒山……”
我手上一抖,笔掉到了地上。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将电话从耳边拿开,按下免提键。
“我家在五荒山桂花亭,你顺着山路走上来,第一家院子就是我家了。”那边的人似乎并没感觉到异样,说着他又再次问道,“今晚,有问题吗?”
我重新拿起电话来,并没明确告知我前去的具体时间,随便敷衍两句之后便匆匆挂掉,下意识看向尉迟槿。
又找上我了!该来的总会来,躲得了一次两次,我还能躲得过这第三次吗?我都怀疑这些恶灵肯定恨死我了:就一个菜鸟级的斩鬼女,怎会这么难杀!
我也不想这样啊,真是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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