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勇把刀尖立在地上,掌心撑着刀柄,说:“御史大夫的儿子进了营地,照样一视同仁的操练,何况是个野小子,放心,不会留下把柄的。”
苏凝紫看着夏侯勇的背影,双眼的泪花还没有散去,一抹凄凉的笑意已经爬上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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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着刀的夏侯勇许是杀气太盛,一路上撞见他的人纷纷退避三舍,绕道而行。他抽出腰间枣红色的抹额勒住头顶,一身粗布麻衣扎紧袖口,络腮短胡在嘴上密密麻麻青了一圈,撑着刀站在门口,人高马大刚好堵了屋里的光,身影穿过人群打在营房的地上,众人立即安静下来,沿着床铺站得笔直。
夏侯勇穿过人群,指了指角落里的李昭凌,冷冰冰地说:“你,出来!”
李昭凌愣了一下,却见旁边给他分配床铺的兵长说:“还傻着干什么?夏侯将军叫你呢?”
营房里的没什么光,众人只当他是刚进营的新兵,以为夏侯勇是要试练新兵,把他推推搡搡轰出了屋子。李昭凌站在高高的桅杆下,抓着包袱的手紧了紧,冷眼看着一身武生打扮扛着大刀的壮汉。
夏侯勇轻轻一跃,跳进武场站在正中央,大喝一声道:“来啊!真刀真枪的干他娘一场,让我看看你有几分能耐能进我宋家军的大营?”
新军试练也算平常,将士们自动绕着武场站成圈,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偶有几个窃窃私语:
“这人谁啊?夏侯将军为什么要亲自试他?”
“我猜啊,又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少爷,瞧他那副窝囊样子,肯定又想着来我们大营混上一圈沾上点战绩,回去再顺理成章的谋个一官半职。”
“嘿!他还真撞错人了,怨他自己命不好?你们知道吗?在都城的时候,御史大夫赵清誉的儿子就是到了夏侯将军的手下,结果没过两天就瘸着腿回去,听说在床上躺了两个月都没好。”
“你们见过他没,我怎么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夏侯勇穿过人群看着李昭凌,少年目光森然,即便是夏侯勇扛着刀,却没有一丝畏惧的神情。
夏侯勇被他看得有点毛,指着李昭凌说:“动手吧!拿出你杀人的本事来!”
李昭凌依旧站在武场下,没有言语,没有动作,承受着众人肆意打量的目光,片刻后,众人轻蔑的神情和议论声越来越甚。
夏侯勇显然已经全无耐心,指着武场边两个身穿铠甲的将领,下令道:“张珣、段复遵,给我把他扛上来!”
夏侯勇平时蛮横惯了,放在以前还有李宏亮劝着他。这会正张狂着,根本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可张珣是老将,让他公然欺负一个新丁,他怎么都拉不下脸,瞪眼瞅着段复遵。
段复遵冲他使个苦b眼色,走过去拍拍李昭凌的肩膀,说:“小兄弟啊!这新兵试练,是宋家军历来的传统,每一个新进营地的人,都要试试身手。你放心,夏侯将军心里有分寸,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毕竟军令如山,你呢?也别让大伙为难。”
张珣一脸崇拜地看着段复遵,果然读书人说胡话就是不一样,他们当然知道夏侯勇这个野人的|niao|性,在他心里能不死人就叫分寸,可这会老虎嘴里拔毛可占不了便宜,这顿打怎么都是挨定了,只能违心附和道:“就是,就是!”
李昭凌皱了皱眉,背起包袱迈进了武场!
“呦吼!”
“好样的!”
“开始吧!”
周围看热闹的士兵们大声叫喊,兴奋鼓掌!比武场向来都是强者的天下,可站在场外这些,却是越弱的人喊得越大声!
“夏侯将军,别客气!”
“上啊!”
“你俩愣什么呢?”
夏侯勇用刀指着李昭凌,跨走向前刀锋翻转,鹰头图腾在阳光的照射下尽显杀气。他一跃而起,一缕清风肆意扫过,等到众人回了神,刀锋已经落在了李昭凌的脖子上,周围人瞬间呼吸一滞静了声,他们原以为不过就是比试拳脚,哪知道看夏侯勇这副模样,简直就是恨不得撕了这少年!
夏侯勇的刀锋挨着李昭凌的脖颈,怒气腾腾道:“为什么不动手?”
李昭凌握紧着拳头,站在原地依旧不说话。
夏侯勇收了刀,咬牙切齿地说:“我命令你!拿出来自己的本事来!与穆狗对阵之时,你是怎么杀得李宏亮?怎么杀得其他人,现在就怎么跟我战斗?”
众人一听,霎时骚乱起来:
“他是谁?是他杀得李将军?”
“我想起来了,他是穆狗笼子里的那个野人!”
“是他……”
众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渐渐的,议论赫然成了愤慨,讨伐!众人带着同仇敌忾的气势,举着拳头大声呐喊!
“夏侯将军,杀了他!”
“杀了他为李将军报仇,给其他兄弟报仇!”
激愤俨然已经拧成一股麻绳,越聚越浓。仇恨原本就是最容易集结和传递的力量,此刻,战场上随意掠夺他人性命的生存法则,不知不觉就被夏侯勇带上了武场。
夏侯勇咬着牙,上前一把抓住李昭凌的领子,怒气至极。他额头上青色的血脉赫然可见,腮帮子因为用力而涨得通红,大声道:“你为什么不动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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