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
他来到了书房,看见梁阔坐在书桌旁边,手里拿着电话听筒,像是在打电话。
他喊道:梁阔,我来了。
梁阔一动不动。
他小心地走过去,拍拍梁阔的肩膀,说:梁阔,你怎么啦?我来了。
他转到梁阔前面,看到了梁阔的脸,立刻魂飞魄散。
那张脸上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全是腐烂的肉和爬动的白色虫子。
梁阔显然已经死了。
陶然呆了半天,惊恐之余,开始用目光搜寻整个屋子。
桌子上放着一张纸,陶然一看,正是公安局的一张检验报告单。
检验结果是这样写的:
根据该植物内含成份来看,疑为传说中的"迷魂草",该草种子含有大量具有麻醉作用的莨菪胺,最初被用于制做麻醉剂或催眠剂。这种种子一经磨成粉末被吸入人体,就会直接影响人的神经系统,使人产生幻觉,全身软弱无力甚至失去知觉。正是因这种功效,一些犯罪分子常用它来作案。
迷魂草?
陶然立刻想起了关于迷魂草的民间传说:据说迷魂草一般生长在众多的坟场,有的坟年代久远,没有后人祭拜休整,就会渐渐变成平地。这些地方最容易长出迷魂草。但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迷魂草是什么样子,因为迷魂草只是天黑以后才长出来。有的人在夜间赶路时为了操近道,可能会经过这些地方,只要踩中了迷魂草,他就会在坟场里面转圈圈,而他自己却不知道。如果没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就会一直这样走下去,直到累死为止,或一直走到天亮。
难道小烨离家出走的时候踩上了迷魂草?
他转身往外走,路过客厅的时候,他又觉得身后有人,回头一看,看见了一个女人。
一个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女人,她的一大半脸都藏在头发里。
他看出来了,那是女法医邢洁。
邢洁的脸上也烂了,眼睛里流着血。她直愣愣地看着他。
陶然吓坏了,扭头就外门口跑。
门锁着打不开。
邢洁正迈着僵硬的步子往这边走来。
陶然靠着门,惊恐地看着邢洁。
邢洁走到陶然面前,瞪大了血红的眼睛盯着他,突然咬牙切齿地快速说了四个音节:alafasuan。
邢洁的嗓音沙哑,有点含混不清。陶然听不出她说的是哪四个字。
陶然喘着气,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你你……说什么?
邢洁又往前逼近了一步,她转动了一下头颅,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骨头碰撞声,她的脸都要贴到陶然的鼻子了,陶然能清晰地分辨出她脸上一只虫子身上的茸毛。
陶然感到紧张得窒息,张大嘴喘息着。
邢洁又用同样的方式说了一遍:alafasuan。
陶然还是没有听明白,这听起来像一个外文咒语。
邢洁说完又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僵硬地转过身,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向楼上缓慢地走去。许多白色的虫子从她的衣服里掉出来,落在地板上。
陶然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尽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他猛然看见自己的胸前有一个虫子,立刻惊恐万分地用手将那虫子打落在地上。
他好半天才平静下来,费力地打开大门,冲了出去。
他掏出手机,想打110报警电话,但犹豫了一下,放弃了这个念头。他想到他刚才破窗而入,一定留下了脚印指纹等许多在现场痕迹。他会陷入警察漫长的破案漩涡里去,那样他也许会失去救小烨的机会。
他静下心来想了想,决定给黎琅打电话。
黎琅现在还正在家里,和小烨在一起,他应该和黎琅约她见面好好谈谈了。
鬼妻(14)
见面的地点还是那个咖啡馆,黎琅如约而来。
但是,陶然发现黎琅神情不对,她看他的目光不再是信任的,充满爱意的,而是像一把冷漠的剑,直刺进他的内心。她似乎要用目光把他的身体透视一遍。
陶然看着她,不知如何开口。
黎琅先开了口,她的语气带着强烈的讥讽:你叫我来,不只是为了在这里喝咖啡听音乐吧。你在电话里说有要紧的事。
黎琅,我知道,自从小烨出走以后,你心里和我一样,很难受。现在小烨虽然回来了,但他变成那样,我们的心里并没有轻松多少……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黎琅,拜托你不要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好吗?你难以想象我心理承受的煎熬有多痛苦。
我能想象得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肝肠寸断,还有失魂落魄,这四个成语够了吗?
黎琅!
哦,还应该再用一个成语:疑神疑鬼。
陶然觉得自己快要失去耐心了,他说:黎琅,你相信我,小烨真的有问题。他不是我们的小烨。
黎琅作出大吃一惊的样子说:哇喔,是吗?那他是谁呀?
这我会搞清楚的。你知道吗,他的作业本上写满了古文。满本子上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你看,你看看。
陶然从包里掏出他从小烨卧室拿出来的作业本,递给黎琅。
黎琅看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舐犢之情虎狼猶勝父母,这我早见过了。
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吗?小烨以前从来不写古文的,他最讨厌学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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