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邓一生跟着程寂进宿舍,殷勤地帮她整理行李,夏琴一张俏脸立刻变成了猪肝色。她冷冷地看着,半晌,站起身来,端盆拿桶,一阵乒乒乓乓。
“今天舞会好玩吗?去洗澡呀?”邓一生百忙之中不忘微笑着问一句。
“洗头、洗澡、洗衣服、洗鞋子!放心,我不会回来太早的,免得打扰你们!”夏琴乜斜着眼,也不等他回话,咣的一声把门带上了。
程寂不知所以,问邓一生:“她怎么了?”
“也没什么事,她约我去参加舞会,我没空,她就生气了。”
“邓老师你真是迷死人不赔命呀!”程寂只觉又好气又好笑。
邓一生连忙摆手:“别别别,你别叫我老师,我听着怪不舒服。”他在本校政治教育系毕业,留校当起了辅导员,比程寂和夏琴高三届。
“那叫你什么?邓师兄?邓学长?”
“你还是叫我全名吧,我听着自在一点。”
程寂“哦”了一声:“邓一生,邓医生,又是一个新学期,你是不是有新的‘救人’计划了?”
邓一生脸红了红:“‘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专救天下女子于水火之中’,这是那帮同学开玩笑说的……我哪是那样的人!”
“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程寂将他往门口推去,“你快走吧,楼下值班的大妈要上来轰你了,再说我也怕被夏琴的眼神杀死!”
窗外秋风细凉,月华清辉。已经熄灯很久了,程寂仍然辗转反侧,这些天来第一次一个人睡,心思开始紊乱,脑子里一会是父亲的殷殷叮咛,一会是吴来不羁的笑容,一会又是一张自己的脸,千头万绪理不清。
夜深沉,万籁俱寂,程寂终于有了点朦胧的睡意。雪白的蚊帐随风微微地漾动,窗外遥远的地方依稀飘来一曲轻妙的音乐,不知是何乐器,似乎还有人柔柔地唱和,令听者身心舒畅,如临碧溪,如坐云端。
忽然,一个白衣女子出现在房中,长发垂肩,黑夜中看不清容颜,只见她肩头微耸,似乎在轻轻啜泣。
程寂正心惊胆战,那女子竟缓缓移动身体,一步一挪,走到她的床头。
“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程寂猛然想起吴来昨晚说的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脑袋里“嗡”的一下,张大了嘴巴,喉咙里憋出“嘶嘶”声,拼尽全力想要叫出来。
只见白衣女子飞快地伸出手来,一把捂住了程寂的嘴。她的手臂在夜色中显得苍白晶莹,手指纤若无骨,程寂只觉脸上一阵冰凉,险些晕过去。
白衣女子伸出另一只手,缓缓掠开眼前的长发。借着微光,程寂终于看清了她的脸,蛾眉秀鼻,明眸传神,是个娇美的女孩,程寂却不由地大吃一惊,在心里喊了一声:
“夏琴!”
夏琴见她吓成这样,脸上露出取悦而又歉意的笑容,食指竖在唇上“嘘”了一声,以不动声带的微小声音说道:“别怕,是我!”
程寂点点头,心里犹疑不定,不知她要做什么。却见夏琴面色似乎有些伤心,悄声说道:“我心里难过,睡不着,今晚让我睡你床上好不好?”
程寂往里挪挪身子,夏琴拢了拢睡裙的下摆,跻身躺下,两人将毯子向上一扯,罩住了脑袋。
“你干吗呀?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程寂有些恼怨。
“嘘!小点声,别把其他人吵醒了。呵呵,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以为我在梦游啊?”
“你要是梦游我反而不怕了。”程寂将前几天在家乡发生的种种奇事简单说了。说到诡异的地方,夏琴吓得身子直往里缩,末了问道:“啊?这些事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深更半夜我哪敢编这些故事来吓你!”
夏琴想了想,说道:“最奇怪的是二十一年前那个中秋节晚上,你姐她们到底去哪玩了?遇到了什么事?把这个问题解开了,其他的就都明白了!”
“是啊,但是好像所有线索都已经断了。”
“你去找邓一生,那家伙交游广、见识多,说不定能帮你的忙。”
“我倒没想起他来,明天再去问问吧。对了,你们今天是不是吵架了?”程寂握住了夏琴的手,在毯子里捂了一会,已经有些温热了。她们俩同系同班同宿舍,感情一直很好,偶尔因为邓一生的事闹别扭,很快就和好了。在吴来面前,程寂像个小孩,而在活泼任性的夏琴面前,她又觉得自己像大姐。
夏琴扁了扁嘴:“气死我了,他明明答应跟我一起参加舞会,临时又变卦了,气得我也没去!”
“他是去火车站接我了。不过你也知道,我才不愿意跟他打交道!”
“男人的心思真是让人搞不懂,你对他好,他不觉得,你不理他,他偏偏死皮赖脸跟着你,比女人还难猜!”
程寂不禁哑然失笑:“你呀,是陷在里面拔不出来了!他身边每天都围着一堆漂亮女孩,早就对女人的温柔麻木了。他并不喜欢我,可能因为我一向不爱理他,让他产生一种挫折感,所以故意体贴讨好,等把我感化之后,他就会有成就感了。哼,我才不吃这一套!你也不能对他太好了,这种男人就该给他点脸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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