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够了,”我父亲提起一盏汽灯:“给我把刚才那偷袭我们的东西找出来,让老子见识见识。”
大家向前走了两步,就听远处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东西奔了过来,那落地的足音之声带有一种可怕的慑魂之力,每一声足音响起,大家的心里都不由得战粟一下,我父亲早年离家出走,称得上百战立威,其胆气绝非任何人可比,可是当他看到那模糊的形影,听到那恐怖的足音,却不由自主颤抖起来,他的心中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逃!
快逃!千万别让那东西走到他的近前来,不然的话,他知道不待那形影走近他,他就会活活吓死。
不仅是我父亲感觉到了害怕,那四名战士,也是一个个面色如土,牙齿发出了清晰可闻的颤抖之声:“首……首长,我们……快快……快走吧……”能让这些钢铁般的战士们感到害怕的东西在这世上并不存在,然而当时他们的确是怕得要死,甚至害怕到了几乎要萎顿当场的程度。
这种恐惧几乎是无法解释的,我父亲心里明白他不应该感到害怕,也没有理由感到害怕,自从参加革命的那一天起,就等于把自己的脑袋别到了裤腰带上,如今却害怕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这简直是毫无道理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父亲猛然想起我祖爷爷早年告诉过他的一件事,急忙喝了一声:“快回头,看刚才那座石碑后面有什么……”
李天喜、孙波茹和杨集两腿发软,全身剧烈的颤抖着,转过身来,只是在一种强大的意志坚持之下,他们才勉强克制住了心中的惊惧,没有失态的撒腿逃掉,为什么他们会如此的恐惧?他们不知道这个原因,但他们就是害怕,就是怕得要死。他们只能强自撑着不让恐惧压跨,目光转向了石碑的后面。
在石碑的后面,放着一只青瓷钵盂,高约三十公分,形态如一只中等型号的小坛子。
在那只钵盂里边,颜色污浊的液态物浸泡着一个完整的骷髅头,三个黑洞洞的深洞,一排参差不齐的怪异牙齿,看起来极为可怕。
后面的足音又响了起来,仿佛如重槌一样敲击在李天喜、杨集和孙波茹的心上,他们三人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呻吟,一头栽倒在那钵盂面前。
我父亲向前一步,却因为心理上的极度惊恐,差一点栽倒在地,幸好他勉强的用手扶住了石碑:“快……快用这水……”他把手指伸进钵盂中,醮了一下浸泡着可怕骷髅的水,手指颤抖着拿到眼前,在自己的两只眼皮上抹了一抹,然后又有两只耳朵上醮了醮。
霎时间,洞穴中那恐怖的足音消失了,我父亲再回头,远处那模糊不清的形影,早已是无形无迹。
但是杨集、孙波茹和李天喜三人却蜷缩在地上,发出了绝望的求饶之声:“啊……不要啊……千万不要过来啊……”
我父亲弯下腰,动作飞快的把那钵盂中的水洒在他们的脸上,只见这三人呆了一呆,有点怔懵的坐了起来:“怎么回事……刚才我们看到的是什么?怎么突然感觉到了害怕,而且还怕得……”
“等会儿再跟你们解释……”父亲上前一步,想把水醮到吓得一直呆怔在前面的冯永安脸上,但他来得晚了一步。
那摧毁人类薄弱意志的强烈恐惧,已经彻底的将冯永安慑服,于无尽的绝望之中,这个年轻的战士发出了一声疯狂的喊叫:“操你妈……吓唬老子……老子跟你拼了……”哒哒哒的枪声突起,他已经蹒跚着冲向前方。
【9.阴阳之舟】
眼见得冯永安就要发疯,我父亲凌空扑起,一下子将冯永安扑倒在地,冯永安却已经因为极度的惊骇丧失了神智,一边疯狂的嗥叫着,猛一张口咬住了父亲的手,父亲想挣脱开来把水醮到他的脸上,可是冯永安那牙齿锋利无比,裂肉入骨,根本就挣脱不开。
“冯永安你疯了,那是首长……”杨集几人急忙奔过来帮忙。
我父亲急忙扭头大喊一声:“快弄那钵盂里边的水洒他脸上……千万别把钵盂弄倒……”
孙波茹隐隐约约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答应了一声,伸手入钵,掬了一捧水,急奔过来,照冯永安的脸上胡乱的抹了一下,就见冯永安呆了一下,慢慢的张开了嘴,意识到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他差愧的拿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冯永安,你太不象话了,”杨集和冯永安交情最好,眼见得我父亲的手上鲜血直淌,担心我父亲怪罪,就急忙抢在我父亲面前责骂冯永安:“连首长你都敢咬,这世上还没你不敢干的事情了呢,你要好好的做检查,要深刻反省……”
把手递给孙波茹,让他替自己包扎,我父亲沮丧的摇了摇头:“杨集,少在老子面前耍这种心眼,如果他该受处份的话,你怎么替他文过饰非都没有用……只不过,刚才那事还真不能怪他,他是吓得糊涂了……”
“胆小鬼……”杨集的花样被识破,生气的瞪了冯永安一眼,冯永安此时窘迫之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才你们并不是真的害怕,而是因为……”我父亲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把话说得明明白白:“我爷爷跟我说起过……这我可不是宣传迷信,而是有些事情现在还无法解释,只好先这么说着……我爷爷说,在上古的藏宝之地,因为地势非阴非阳,阳无附,阴无依,人一旦进入的话魂魄就会不安,灵魂就会离体而去……总之就是我们的意志力会越来越薄弱的意思……等到我们的意志力彻底涣散了,剩下来的就只有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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