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怪帽子,那叫太平冠,”我父亲失笑道:“这又叫冕冠,其长一尺二寸,宽七寸,前圆后方,象征着天圆地方,外涂黑色,内用红绿,分系十二串白玉珠……可是不对啊,那王莽应该是在汉兵攻破皇宫的时候被乱兵所杀,史书上载,王莽的身子、肢体、关节、肌肉、筋骨都被乱兵剁碎了,怎么会……”
“首长,你不是告诉过我们的吗?任何时候也不要低估敌人的狡滑。”冯永安坚持他的观点:“你看这王莽多么凶残狠毒,害死了那么多的人,他岂会甘心自己的失败?一定是装死躲到了这里,在暗处扇阴风点鬼火,等待时机对我们新政权卷土重来反攻倒算,你等我把这个花岗岩脑袋从棺材里拖出来批斗……”
“还真有这种可能,”孙波茹支持冯永安的观点:“首长,我也读过几本书,知道王莽这家伙非常残忍而狡滑,他没当皇帝之前,天天伪装仁善,蒙弊广大人民群众,为了假装公正无私,他还杀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后来他做了皇帝,人民群众起来反抗,有一个叫王孙庆的起义军首领不幸被俘,那王莽竟然让太医、药剂师和屠夫一起对王孙庆进行剥皮解剖,还测量肾脏的位置,用竹枝穿通血管和王孙庆身上的每一根筋络,那王孙庆同志宁死不屈,高喊中国共产党万岁,打倒万恶的王莽反动派……”
李天喜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老孙,不是说王莽是两千年前的人了吗?那时候的农民起义军就喊共产党万岁了?”
“……这个……”孙波茹才意识到自己说滑了嘴,把他在部队时教育新兵的词顺手搬了过来,就急忙遮掩到:“王孙庆同志到底喊没喊我也不清楚,可是如果要是现在的话,那他肯定会喊的……我的意思是说,那王莽如此心性阴毒,象这种人都是贪生怕死的,要说他没有在汉兵解放皇宫之前化妆逃走,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饶是我父亲见多识广,也被孙波茹一番话说得晕头转向:“孙波茹,真没想到你做思想政治工作还有一套……你说的还真有可能,来,让我们大家仔细察看一下四周,但千万别碰那八个女人……”
这时候李天喜叫了一声:“首长,快看你的脚下……”
我父亲急忙低头,注意到脚下的石头上刻着清晰的纹路,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入口处的浮雕壁画只有八幅,原来后面的壁画都藏到了这里了。”
【3.成仙梦呓】
地面上的浮雕,果然是紧接着入口处的那八座浮雕而来。
先是一幅一群乱兵挥刀乱砍的图画,画面上的人头上戴着太平冠,正在怒斥乱砍乱杀的士兵们,士兵们举着的旗帜上面有一个篆字“汉”,这表明大家所断不错,这的确是西汉末年的大宝争夺之战。
但是,头戴平天冠的那人面目却有些模糊,反而在角落处的一个人画得比较清晰,那人前额微秃,气派不凡,一看就是前面八幅浮雕中出现的那个皇帝,此时他正坐在一辆由六条龙拉的车子上,赶车的御者正拼命的挥鞭打马,逃跑时的仓惶与悲怆,一目了然。
接下来的一幅,那逃难的皇帝到了一座宫殿前,一个体形庞大的巨人正伏跪于地,在巨人的面前还伏拜着八个白衣女人,想来她们就是此时仍然环跪于地的这八个汉代宫人了,只是画面上那八个宫人头上手指间都生长着繁茂而美丽的花叶,而在这里,她们除了阴气沉沉之外,却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再往下一幅画,画上有四个面目含糊的男子,正抬着一顶轿子不象轿子,滑竿不象滑竿的东西,上面坐着一个白衣女人,这应该就是两千年前逃走的那个女人,因为在她的脚下,伏拜着另外八个宫人。
再接下来,画面分出了层次,最下一面层是三个抬轿子的男人,他们处身于一群恶鬼环绕的场所,四周是熊熊的地狱阴火。阴火炙烤着上面一层的地表,那八个宫人躺卧于泥土之中,无数花草树木从她们的身体上生长出来,异常的繁茂。花草树木之中,是第四个抬轿子的男人,他正和第九个白衣女子相对盘膝而坐,浮雕上画着几道简单的线条,象征着阴阳二气的贯通,花草树木穿透他们的身体,变得更加肥大,再从他们的头上与身体上重新生长出来,已经是繁盛无比,构成了一道环环相绕向上蔓生无止的鼎状容器,容器之中龙鱼起伏翻滚,气象万千。而那个头戴平天冠的男人,则立于这由人体内生长出来的冬虫夏草所形成的奇异器皿之前,双臂高举,仰头望天,做不可不世之状。
在画面的最高处,是弥天的霞云流彩,祥光万道,无数骑龙驭凤的神仙中人正奏起仙乐,恭迎这个头顶天子之冠的男人步登仙界。
看完这几座浮雕,我父亲只觉得心头剧震,惊恐不已。
这浮雕上的意思再也明白不过的了,那逃走的第九个女人,将在不知哪一天由四个男人送回来,然后四个男人其中的三人都会化身为恶鬼,而第四个男人,则和第九个女人一道成为阴阳相济相互催生的冬虫夏草。
幼年时我祖爷爷对我父亲所讲的话,在这时候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来。
我祖爷爷曾经告诉我父亲:瘗方之秘,可以通幽达鬼。所谓通幽,是指这种方术可以贯通未生之之世,所谓达鬼,是指可以抵达死亡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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