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这么一句?”父亲骂冯永安:“这家伙的嘴唇不是一直在动吗?”
“他嘴巴是在动,”冯永安晦气的揉了揉鼻子:“可是首长,他那都是在骂人……”
“都他妈这样了还骂人呢,”父亲真想给二疙瘩一枪:“就让他骂好了,不过你给我盯着他的嘴,看看他会不会漏出一字半句的来。”
“咕噜咕噜踢哩秃……”舌头已经被割掉的二疙瘩凶悍依旧,一边骂着人,一边手撑地往前爬,爬到石壁前用手摸了摸,突然扭过头来,露出一脸诡异的阴笑。冯永安急切报告:“首长,这家伙刚才说二爷先行一步了,他……要自杀……”
“别拦着他,”父亲生气了:“这种死顽固,让他自己一头撞死了才干净……”话音未落,二疙瘩的天灵盖已经重重的撞在石壁上,发出了响亮的一声啪嗒,就此无声无息了。
踢了二疙瘩的尸体一脚,父亲吩咐道:“大家小心着点,这些家伙死了还这么蛮横,如果有活着的,大家一定要给我当心,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五名战士齐声答道,然后静了下来,侧耳再细听洞穴深处传来的那怪异而单调的敲击声。
分辨清楚了那不明敲击之声的来源之后,大家继续向前搜寻而去,不多久找到了一个龛洞里边,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了,正是从龛洞中传出来的。
马天纵蹑手蹑足的上前,探头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
“首长,你看……真是怪事……”
【10.凶悍匪首】
龛洞里边,摆放着十几盏明亮的汽灯,将龛内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盘膝坐在龛洞正中,正敲击着一只特大号的木鱼。这家伙满脸长满了青色、红色、白色与其它各种颜色的肉瘤,正是匪伙中凶名最盛的大疙瘩,花疙瘩一伙的称号,正是源自于他脸上这些密布的七彩疙瘩。
匪首大疙瘩!
大疙瘩的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耳朵里灌满了白蜡,连那张丑陋的大嘴巴都紧紧的闭着。
看到他这怪模样,我父亲恍然大悟:“是了,难怪那悍不畏死的二疙瘩说什么仙乐天籁,原来他们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声音,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物事,所以那二疙瘩才剜出自己的眼睛,捅穿自己的耳朵……我操,还是这大疙瘩聪明,他他妈的只需要把耳朵灌死,眼睛上再蒙块布就算完事了……”
“刚才魏新村……”马天纵说了个开头,就不敢往下说了。
我父亲的神情凝注起来:“马天纵,你说得没错,花疙瘩这伙土匪,其实跟魏新村在那个幽洞前的情形没什么区别,只不过魏新村真不愧是一名勇敢无畏的好战士,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恐惧心理,在彻底发疯之前冲进了洞里,和里边的东西同归于尽了,可是这些小土匪,他们的忍耐力就差得远了,所以才会一个个疯的疯傻的傻,都成了这么一个怪模样。”
趁这机会,马天纵急忙问道:“首长,那幽洞中的怪音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老蒋的秘密武器?”
我父亲摇了摇头:“老蒋哪有本事弄出这么厉害的武器,这是……算了,眼前总算有一个活口,我要你们在他成为一具尸体之前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快点动手吧。”
“首长放心好了……”杨集和冯永安正要纵身上前,却突听一声大喝:“慢!”
那声音突如其来,雷鸣一样猝然响起,惊得五名战士哗的一声后退,枪口对准了发出声音的大疙瘩。
只见大疙瘩慢慢的放下手中的木鱼槌,阴笑道:“别看我看不到,也听不到,可是我知道你们已经来了,对不对,共军的小瘪羔子们?”
“你他妈的……”马天纵气急败坏:“大疙瘩,少跟老子玩这个,你把老子的眼睛蒙上耳朵堵上,老子也照样能够感觉到有人来到自己跟前……你他妈的还拿这当本事了呢?我呸!”
就听大疙瘩笑道:“瘪羔子们,别他妈的对老子说话,老子听不见,也懒得看你们一眼,老子这辈子,好的坏的,这双眼睛看得太多了,就凭你们几个鸡巴上还没长毛的小共匪,还不够你大爷看一眼的……”
听这家伙嘴里不干不净,父亲勃然大怒。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得太久了,情知道这些悍匪早就当自己是死人了,所以才会悍不畏死。对于这些土匪们来说,因为死在他们手下的无辜者太多,他们早就认为自己赚得够本了,要想让他们“配合”,那除非要在气势上压倒他们。
“马天纵!”父亲叫道。
“到!”马天纵立正。
“你去告诉这家伙,就说老子来了!”父亲大吼道。
“是!”马天纵冲上前,一把撕下蒙在大疙瘩眼睛上的黑布,夺过大疙瘩手中的木槌,顺手在那楠木制成的木鱼上一划,划出了三个大字:
“夏凤孜!”
就见大疙瘩那双怪眼眨了几眨,可能是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也可能是真的被我父亲的名字吓住了,他的身体突然摇晃了几下,那双凶残的目光在几名战士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我父亲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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