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石峤立离开了,长达了三十余年来,第一次没有在他家过夜,和他彻夜把酒狂欢。
而这不是偶然,只是一个开始。
其后的几年,石峤立的伤痕越来越多,变得越发沉默,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最后一次,石峤立又来了。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回来看你。”
石峤立在他贫寒的房屋里坐下,默默端起茶杯,“我们已经找到了天庭的位置,在西面的一座大山上,半月后,我们要卷起十万妖兵,杀上天庭,大闹天宫,与天庭决一死战,自捣老巢,这是我们唯一的胜算。”
“把握大吗?”那书生问。
石峤立没有说话,喝了酒之后,默默提起棍子,打开门,冒着窗外的大雪,“总要去尝试一番,努力无数年一切的成败,将从这里开始。”
第九百一十一章 八大圣
哗啦。
鹅毛大雪从天空飘落,已经是寒冬。
石峤立再没有说话,它披着巨大的羊绒大衣,高大威武,背着棍子,在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眸子默默的看着天空。
这些年来,它的心,已经有些老了,有些累了,他曾经拜师的人类师傅,已经大多不在人世了。
这些年来,他看似接近了梦想,可更像是接近死亡。
因为对方还是太强大了,足足漫长数千年的底蕴。
屋内,那个奋笔疾书的穷酸老书生,在窗台的书桌前,洋洋洒洒的挥笔,忽然放下笔墨,吹干刚刚绘完了的一卷书,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忽然笑道:“感慨沧桑,这可不是堂堂大圣爷的性格啊。”
吴书生,猛然声音一变,变得慷慨激昂起来,闷闷的低吼道:“大圣!此行西去欲何!?”
“踏南天,碎凌霄!”石峤立忽然浑身猛烈一震,眼眸闪烁起巨大的战意,拿起棍棒指天。
“若一去不回……”吴先生压着声音。
“便一去不回!!”
那黑毛猴子拎着铁棍,哈哈的癫狂大笑。
他似乎再度被鼓起了勇气,果断转身向西,遮上门,提着棒子,萧条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鹅毛大雪中。
那穷酸书生沉默着,忽然,他再也控制不住了,浑身颤抖。
我从未能能替他们做过任何事情。
明明被当做兄弟,却只能陪着他们喝酒……
他知道,自己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唯一的能耐就是会讲故事,除此之外,再无所长,不能替这位妖族大圣,替另外几位大人物,抵抗漫天诸神,救回他的爱人,抵抗前线最激烈的战事。
他身不在阴行江湖。
不认识道士与和尚,没有道行,亦不会阴术。
他太无能。
也太无力。
可是,他还是快速出门,遥遥的叫住了它,说道:“大圣留步,如若胜,是皆大欢喜,可如若战败……”
“便一去不回。”它又道。
“我不能帮你们打上天庭。”吴书生咬紧牙关,说:“但我有一计,哪怕败了,也可彻底颠覆天宫,可是,大圣须忍辱百年……”
“何计?”
“我可以杜撰一书,集苍生众生之念……汇聚一股强人念,二度伐天,大闹天宫。”那书生叫住了它,说出了一个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实施的计策。
如果败了,他不需要死,忍辱负重,在遥远的未来,还有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卷土重来。
那猴子听了,在大雪中哈哈大笑,摆着手离开了,说道:“如果我回来了,一定要给你起个‘诛天大圣’的名号,这一次可别拒绝了,咱们不是七大圣,可是八大圣!不愧是读书人,胸怀乾坤,在屋内闭门不出,一杆毛笔,可上行伐天!这一计,可顶我十万个妖兵孩儿。”
吴书生生涩的笑了笑,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重要。
其后,他的一生,再没有见到那只猴儿,也不知道它成功没有,因为从未见到它回来,再与自己喝酒。
他只是默默的遵守承诺两人的计策,为他的第二次大闹天宫,打下百年后的伏笔。
那一日,他果断在年近五十的高龄,忽然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果断辞官回乡,用其后的余生全部精力,在晚年中,忽然书写一本书籍。
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抑郁官场了半辈子,为什么五十多岁,忽然辞官写书。
他脑海里,回忆着那猴子的活泼与桀骜,点点滴滴,尽量写得有趣,并竭力卖力的传播众人,让人人都念叨着它,汇聚强人念。
一个活灵活现的猴子,渐渐被世人流传。
他还给这本书的故事,取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名字,西游。
可他去世前,他躺在贫瘠的床上,嘴里看着天空,念叨着当年大雪中,那一句话临走前的话。
“大圣,此行西去,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他喃喃着,却流着泪,“或许,是我当时错了,或许是我错了……我当时拦住它,真的救了它吗?或许是我亲手杀死了它,它在天庭屈服的那一刻,我心中的大圣爷……就已经死了。”
“我亲手折了一条宁折不屈的脊梁,或许他死,才是最好的结局,桀骜不驯,指着天空的那只猴子,才是真正的它……我竟然把他,变成了似我一般平庸的人,哪怕他弯了腰,最后真的救出了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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