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聪明,能推测这不断更新代代菜人阴术的原理……而是我能读懂人心,知晓人性,只要按照人的欲望,不断推理这道阴术,就能还原事件大部分的事情。”程琦咳着血,压低了声音,缓缓低头,望着那摊波光粼粼的水池:
“有时候……人欲,真是可怕。”
“纵观人类漫长浩瀚历史,使人进步的,皆是欲望……”
“人对长生的贪婪欲望,人对口腹之欲的贪婪欲望,人对性与繁殖的欲望,人贪婪懒惰的欲望……只不过,他们是以人的梦想对欲望进行美化。”
程琦站起身,平静的说:“有人说,要长大后当老板,赚很多钱,有人说,我长大后要吃遍天下的美食,有人说,以后要找个漂亮温柔的老婆……那都是少年时代的梦想吗,不——是少年时的欲望。”
“长大以后,梦想交替?不,不,那是欲望改变了,人最无稽的地方,是喜欢用梦想美化欲望。”
那壶里彻底沉默,忽然间,她问:那你——有欲望吗?
咳咳!
程琦猛然咳嗽了一口浊血,手帕上一片鲜红,喃喃的说:“有,我也有欲望……何谈长生?我现在就要死了,我还不想死,不死……是我的欲望。”
她忽然沉默在这言简意赅的对话中。
壶里的魔崇能感觉到,这个八十年代,到处游走各个村落山寨,才十三岁咳嗽的病弱少年,他体内有一个巨大的胸怀与抱负,他是一个极可怕,又复杂的聪明人。
他的思想逻辑很清晰。
他仿佛胸怀天下,又仿佛有一只巨龙在他心中蛰伏。
最足以证明这一点的,是他隐藏得太深,才十三岁,就已经是一名深不见底的阴行大家了。
“十三岁?”
我听到这,忍不住心中震撼。
古代的阴人往往年少就继承家业,十分早熟,如果按照白小雪的这种天才状况,她如果十六岁那年,没有出现意外,应该也是十六岁的阴行大家了。
但是,十六岁和十三岁,看似只差距了三岁,却是天壤之别。
贪狼壶继续说当时发生的事情。
“我们走吧……”
当时,程琦看着咳嗽出的血液,又看着安庆,站起身,“如果你们要反抗,我可以帮你们,算是我研究你们这些村民的报酬。”
“我……我……”
安庆蠕动嘴唇,止不住的震惊。
他当时,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青涩少年,虽然叛逆,嘴上虽然说讨厌被吃掉,却心底,和其他的菜人一样,不断渴望着,憧憬着,像是怀春少女一样,崇拜着强大的邢家人——他们的神祗。
对于他们而言,他们这个妖村里,生活的这些卑微的青蛙,能成为主人餐盘上的美食,拿起刀叉,大快朵颐,是最大的荣耀。
而眼前,这一切,对他这个小小的少年,太过震撼了,无数的思想席卷着脑袋,冲击着被奴化的思维。
我们……
原来我们不是青蛙,我们是……人,我们也本该有尊严……
程琦带着安庆离开了,回到村里。
安庆犹豫了一下,咬紧牙关,还是把看到自己的真相对同伴全部说出,他太不甘心。
那一日,安庆对大家大声说:”我们是人!我们应该有人的尊严!人人生而平等!我们也一样,我们从不是谁的奴!他们竟然把我们当成食物,这太残忍了!太恶心了!”
但是,他们这些菜人,还没有敢立刻谋反。
因为他们太恐惧了,那无数年以来的敬畏早已扎根,根深蒂固,他们也太弱了,他们只是一群食用的菜人。
他们只能默默积累实力,打熬内脏,偷偷修炼道家内功,在这里,他们没法修炼阴术,只能练起武行大家的手段。
这些菜人,本身就是最接近神仙的一群人,在太岁的盆腔孕育出生的一批族人,自然厉害无比。
而其中,安庆也是一个阴阳人。
阴阳守恒,是菜人中的极品美味,这种人,其实更符合道家阴阳理论,拥有极快的内家功修炼速度。
就像安清正这个阴阳人,在我们店里,修炼内家功的速度,除了我这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之外,是第二快速。
并且,那些村里的菜人还有个谋划,在自己即将被食用之前,开始服用一种慢性毒药草,以自杀式的办法,给邢家人下毒。
“呆了一年,程琦离开了,但是那些菜人的反抗,仍旧在酝酿,又过了两年,终于有一天深夜,安庆在村里大院,终于成为了武行大家,他仰头长啸,要把一身的积郁全部发泄,他们要开始了……这些代代被人食用的家畜,开始吹响了反击的号角。”
我仿佛在其中,听到了壮烈。
那贪狼壶里的声音,幽幽然的对我们几个人说:“那场战争,实在太惨烈了,他们修炼武艺,用自杀式给邢家人下毒,猛烈的突然反击,彻底把对方打蒙了……邢家,被投毒,并且这群阴人,本身害怕武行大家,很快就败北了下来,那些愤怒的菜人,开始屠杀邢家人。”
那是一场惨烈的斗争,一群被饲养的羔羊,猛然间露出獠牙,开始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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