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的医学发达了,镇定剂有的是,谁要是哭哭闹闹的自然会有医生冲进来给谁打针,一针下去狮子、老虎都安静了。至于镇定剂注射多了,会不会伤害到脑细胞,人会不会变傻,医生和医院才不会关心,只要不过量,死不了人,也就无关紧要。病人都是丧失民事行为能力的人,不会告诉外界他们在医院里受到了不科学和不人道的治疗,就算有人出院告诉外界他受到了虐待,人们会相信一个刚出医院的精神病患者,还是会相信一个威严的白大褂所论述的治疗方法?
一扇带着监视口的铁门被打开了,我终于见到了那个叫张珏的幸存者。这间病房里实在太简陋了,除了一张被固定住的床就再没其他的东西,就是坐牢也比待在这里强。
没想到她居然是一个女人!我之前听她的名字还以为她是一个男人。
张珏被单独羁押在一间小小的软壁病房里。她的头发已经被全部剃光,就算是女囚犯也不用把头发都剃秃。张珏的肤色很白,是那种长时间没有见到阳光的苍白,面颊凹陷。虽然穿着统一的蓝白条纹精神病人服装,但双腿还是看得出骨骼细长。她很瘦,瘦得皮包骨头,露在衣袖外的手指指爪如刀。
她一直抱膝坐在地上,如果她站起来的话,应该比我要矮不少。
张珏一直低着头,所以我没看清楚她的五官是否年轻,不过她既然参加了十年前的那次行动,那她的年纪也应该小不了。
她听到动静抬起了脸,我的天呐,我从来没在活人的脸上看见过这幅死灰般的神情。
张珏一脸的皱纹,褐色的橘皮布满了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我竟看不出她的年纪到底有多大,她究竟是六十岁还是八十岁?或者更加老?
正文 第195章 张珏
我看着如此苍老的女人坐在地上,一时惊得说不上话来。
我望着她深凹的眼窝,试探地问,“您好,我叫钟淳。”
毫无反应,她动动干瘪内凹的嘴巴,无声的蠕动着嘴唇。我看见她的上嘴唇有一个豁口,豁口处漏出一点发着黑黄的牙齿。
“您好,您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提高了嗓门。
张珏仿佛没听到我的问话,直僵僵地坐在我面前,一动也不动,脑袋又低垂了,宛如一具没有生命的僵尸般。
“张……张阿婆。”看到张珏没什么反应,我的语气益发柔和,“我爸爸钟正凯失踪了,所以我想找您了解一下十年前的情况?您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张珏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般猛地抬起来,眼睛冷冷地望着我,然后,她似乎冷笑了一下。她哑着嗓子问我:“你是钟正凯的什么人?”
“我是她的女儿。”
“女儿?”她打量着我,“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长这么大了?”
“我们以前见过面?”我问。
“哼。”
看她现在的样子似乎很清醒,并没有要发疯的迹象,我只好把自己的问题重申一遍:“我想要知道十年前,您和我爸爸还有齐磊他们一起下斗的事情。”
我靠近了她,嗅到她身上一股药的味道,并且不敢大声说。
她皱起眉头,露出一个极不友好的神情,用嘶哑的声音说:“要我说多少遍!十年前那次我根本没有下去。”
“这怎么可能呢?您明明是和我爸他们一起下去的啊。”
“我没下斗。”她反复说。
“不对,队伍里有你的名字的!”
“有我名字又怎么样”张珏神经质地大叫,“我负责的是队伍里的后勤和保障,没有下斗!听到没有,丫头!我根本没有下斗!”
张珏在软壁病房里反复踱步,焦虑不安,时不时对着我大喊大叫,仿佛荒野饿狼的嚎声,格外凄惨。然后,她的目光流连在我身上。
我想捂住她的嘴,怕她这样叫会引来医护人员,医生会冲进来给她注射镇定剂。万一他们冲进来以病人需要安静休养为理由请我出去,我今天岂不是白来。
“小丫头,是谁让你来的?”张珏怪笑起来,阴阳怪气的,笑得我毛骨悚然,情不自禁后退几步。
“你们还想从我这里问出什么来?我还有什么没交代的吗?派一个小丫头来逼问我,还说是钟正凯的女儿。”
“我就是钟正凯的女儿,我叫钟淳,进门的时候我就说过。难道还有谁冒充过钟正凯的女儿?”我反问她。
她不答我,只说:“钟正凯那小子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逃过了黑火,现在失踪了也好,早晚躲不过的。”
张珏烦躁不安的在空空荡荡的病房里走来走去。突然,她猛地一个转身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拽着我的衣领把我拖到她眼前。她赫然间凑这么近,我都可以看见她脸上干涸的细纹和稀疏的眼睫毛。
我鼓起勇气凛然不惧,坦然地与张珏目光对视。张珏盯着我看了许久,幽幽地叹口气,颓然地坐了下来。她说:“倒还真是钟正凯的女儿,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不过更多像你那个没用的娘。”
“什么意思?”我看她的腔调,似乎是有些松动了。
“我去过你家几回,那时候你还没有生出来,你娘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只可惜最后嫁给了一个倒斗的注定这辈子安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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