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室抢劫,我的第一反应。
最后进来的陌生人随手把门反锁。他们一共五人,都是三、四十岁左右,个个带着亡命之徒的凶狠劲。为首的男人长着一张长而又长的马脸,样貌很普通,打扮甚至可以说很老土,完全看不出他是做这种杀头的买卖。如果不仔细看他脸上凶恶的表情还以为他和这个城市的很多人一样,都是忙忙碌碌讨生活的普通人。
“你们想干什么?我没钱……”没等我话说完,为首的长着一双暴突眼的男子一声令下,“搜!”。
他们堂而皇之的走过,开始乱翻家里的东西,好像他们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而我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看客。一如这个没有道理可以讲的世界。
一个人扯开了床垫,另一个几人乎把书架子拆散了。只听轰一声冰箱都被拉倒。
我的心疼盖过了恐惧,“你们想干什么?!”
哪里是抢劫,根本就是拆迁办的。
“没有多少钱。”一个一字眉、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报告给为首的长马脸,同时他手里拿着一叠我前几天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生活费。
我暗自庆幸,我爸把家里的几件古董用油纸包好放在檀木盒子里,并且深埋在花盆的泥土里是多么天才的想法。
长马脸恶狠狠地看着我,“刷”一下拿枪指着我。
“我们有话好好说,您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传到江湖上,对您在江湖上的声望也不好啊。”
“放什么屁!”长马脸瞪了一眼。
我心里很纳闷,我们家从来不露富,据我所知也没多少钱,怎么就会得罪了黑道这么多人兴师动众带着枪来家里持枪抢劫。犯不着为这么点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长马脸绕着圈打量我,我担心他要见色起意,却听他说,“你爹那个杂毛老畜生收了我们定金跑路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老子们找了他三个多月,都没找到。”
“这么巧,我也正找我爸呢。”不打算挑他句子里的毛病,我特别没出息的嘿嘿赔笑。见我动了一下,背后那人枪抵得更加紧了,
我说:“有事好商量啊,大哥。”
“要么你把钱还回来,我们算上百分之十的复利,要么,就按你老爹答应的做。”长马脸踩着椅子,边说边用枪拨弄着衣柜里的衣物。
“百分之十的复利!我爸他干嘛要借高利贷,他欠你们多少钱?他答应你们干什么去?”一听到这么高的复利,我居然顾不上害怕了,脱口而出。
大学里学的是“万金油”专业金融管理,知道复利结算也就是“驴打滚”要利滚利。用最简单的举例子说明,十万块钱的三分利息的复利,三个月就要还十万四千左右,何况百分之十,简直不敢想下去,比被人用枪顶着要还可怕。
长马脸没料到我会这样惨叫,随手扇了我一巴掌,顿时我被他打的耳鸣,耳朵里“嗡嗡”直响。
“小丫头。”旁边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拉响枪栓,冲我道:“你要么把钱拿出来,要么带我们去找斗。”
“斗?什么斗?”
长马脸男子打量了许久,充满了疑惑,“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在我心里隐隐升腾起一股不详的感觉。这种感觉比今天晚上的噩梦和被持枪陌生人劫持还要强烈,那是一种对父亲的担忧,以及对自己不明未来的恐惧。
这是一种灵敏的预感,照见未来的黑暗。
“也好,老子就和你说一遍。”在别人乱翻东西、打砸抢的喧嚣中,长马脸大刀金马的坐下,告诉了一个我二十二年来想都不敢想的故事,这个故事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简明扼要的说。“你老子是个盗墓贼。说好要带我们找油斗,钱都收下了,人跑路了。父债女儿也要偿。”
这怎么可能呢,我虚弱的笑笑,这一定是老天开的一个大玩笑,我一定还在噩梦里面。说不定又是刚才那种梦中梦。这么想着,我把眼睛闭上,可是耳边的男人粗鲁的说话声、翻箱倒柜的声音以及脸上被打了一巴掌的疼痛却告诉我,这是真的。
我睁开眼问:“你们想怎么样?”
长马脸见我愿意好好配合,手一挥,他手下的几个人立马打住,“给你两条路,一、按照之前约定的还钱。二、到你老子指的位置,带我们去倒斗。”他冲我比出“2”字手势,可这一次在剪刀手面前笑不出来。
我理了理思路,计算了一下十万块钱三个月的复利是多少。问了一个很显而易见的问题:“他都给你指出位置来了,你怎么还不去?”
“妈的,要是能找到谁还回来找你爹那老杂毛?”长马脸唾了一口。
很可能他们只知道大概的位置,对于哪里下手、怎么进墓都不知道,倒斗也是要有一定学问的。看起来他们都是外行人。
我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行,我爸知道的,我也知道,我带你们去。”其实我知道个屁啊,要是一直困在这里拿不出钱来,这群看起来心黑手狠的家伙会不会杀人灭口。
他们把家里又搜罗了一遍,把现金都带走了。看他们的架势以前应该是盗窃团伙或者绑匪一类的,真不知道爸爸怎么会招惹上他们。而我对于他们的话半信半疑,对方不是好人,很有可能满口胡诌,毕竟父亲放假在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倒腾些古玩,这件事街坊邻居也是知道的,传出去了也犹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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