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进这所房子就感觉里面至今还游荡着,它还没有走远,也许是被永远留在这里,或者是在等什么人回来。”伽陵喃喃自语。
我看着他的神情,觉得他有些疯癫。我从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他古怪,正在考虑他的话时,柳昭已经行动起来,继续徒劳无功的在房间里摸索,似乎要翻遍房间的每一寸角落。
“你确定是在这个房间里?”我问伽陵。
伽陵像是有些精神不济,半合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确定。”
“那好,我上楼上找找。”我转身上了三楼。我进来十多天,唯一没有搜寻过的就是三层,而且三层是一个杂物间,可以用来存放东西,说不定里面真有什么东西是被人遗忘的。找鬼这种想法还是太荒唐。
我凝神静气,小心翼翼地走过走廊,然后上了楼梯。
柳昭他们在二楼,我没什么好担心的,甚至都不担心自己会遇到什么。我摸黑往前走,窗外的大雨已停歇,周围又是一片宁静。
三楼很黑,加上木楼梯摩擦的“咯吱”声,我心里还是有些慌张。这里是安全的城市不是随时会蹿出粽子的古墓,我的神经只是稍微有点紧张。
我推开三楼唯一的房门,门轴已经老旧,随着它尖锐的摩擦声,我进入三层的房间。连日下雨,房间里一股霉味混合着旧衣服的气味。
房间里有天窗,所以比走廊还亮些,外面路灯的光透进来,照出三楼房间的轮廓。
许多家具的阴影重叠。我有些后悔,没把手电筒带上来。不过,我在野外久了养成了随身带打火机的习惯,我擦亮打火机,在微弱的光线下,四周的一切都清晰起来。我下意识的看了下手机,现在是十一点四十九分。遇到柳昭的时间已经往后走了一个多小时。
最里面摆着两三只柜子,柜子都是叠起来的,而且还都带着镜子。一边是垒起的桌椅板凳。有一只床靠墙放置,不过不是平放在地上,原先的主人大约是怕平放床占地方,所以立着放。这就让一进去的我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墙壁才是地板,而我脚踩在墙壁上。颠倒的空间好像精心布局的精神陷阱。
往前走了几步,长头发就被蜘蛛丝缠住,吓得我一缩脖子,这里的蜘蛛网特别结实,而且结的又很密集,扯了两下没扯断,还黏在手上,真叫人恶心。
空气中的寒冷是绝无人气的,不知道有多少年没人踏进三层的杂物间。
我一踏进去就有一种熟悉感,那是一种很细微的,甚至伴随着身体感受的记忆。我在里面肯定发生过什么。
阴气扑面,让我感觉自己露在外面的肌肤在抽搐,就连残留在鼻孔深处的那种霉味,也会让我感觉真的嗅到了母亲身上的香气。她常年身上都带着洗衣粉和洗洁精的味道,那种淡淡的柠檬香。
这种记忆伴随着极其朦胧的视觉记忆和听觉记忆。我好像又看见了,这里是一个阳光很好的早上,母亲正站在靠晾衣架的窗户边晾晒衣物,阳光晒着洗干净的衣服,挥发出一种洗衣粉特有的清爽香味。
这种回忆中的视觉和听觉与真实的感触有所不同,它们之一种模糊的、无法确定的感觉,会不断的唤起以往的记忆。就像隔着磨砂玻璃窥视,就像隔着墙壁聆听一样。
那是朦胧的,遥远的记忆。遥远的记忆,宛若梦境,它更加接近梦幻的记忆,好似记得却又不记得。细节部分记得清清楚楚,整体的感觉却模糊不清,毫无现实感。
那不是梦,是现实存在的,可当我站在这里并没有觉得那些闪现的画面是假的,但我还是无法将这些画面与我的梦境分开。尽管又如此的遥远。
那段记忆也模糊不清掺杂了其他的记忆,有很多沉积难解的地方,如此的晦涩不明。
在昏暗的三层,我看见我的母亲边上站着一个男人,那是谁?看着像我的父亲,但是又和现在的父亲不一样。
我思忖着,我曾经记得那张脸,但我无法将他描绘出来。他似乎不像我现在的爸爸,但我感觉他又是我的爸爸。或许,这是现实和梦境向结合所产生的虚构的面孔,那张脸很熟悉,连声音也是一样。
我能够肯定的只有这些,除此以外的一切都已模糊不清,没有一样是清晰的。这就等于说,具体的事情我一样都没记住。或许,我又在做梦了。怎么可能呢?站着做梦,或许着真的是我在做梦。但我更加强烈的感觉到,这不可能是梦。
我之所以有如此强烈的感觉,那就是鼻腔里还残留着房间的霉味。既然存在着与现实记忆如此共同的部分,那么就很难认为这只是一个梦。同时,也不止仅此一次的记忆,如果是梦的话,应该只有一次。这是一段多次的记忆,也就是说,这个场景我曾经多次见过,我曾经多次看见过眼前的这些面孔,甚至还多次听到过这些声音。
在记忆中,上次是这样的,在那之前是那样的,诸如此类的感觉真实存在。最初是什么时候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但是我非常怀念他的面孔,非常怀念,令人伤感。就像死去家人般的令人怀念。与此同时,这感觉又非常可怕。
正文 第500章
我往前一步迈进阳光里,昔日经年照耀在我身上的阳光;退后一步就是黑暗,现在的黑暗,永远无法摆脱。
我像是着了魔,往前迈了一步,只一步我就从寒冷的春日走进了温暖的季节。耳边居然一下子喧嚣起来了,远处传来小溪淳淳的流水声,窗外很遥远的地方有大片的黄色稻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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