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原先的肉身已经死过几次,最后一次渡魂更是丢失了大半的记忆,自己的记忆又和这具身体的少年混合在一起,掺杂在一起模糊不清。
一个人怎样才算一个独立的人?他要有自己的记忆,之前的所有记忆和经验才造就了今天的我们。今天的我们会有这样的选择和这样的遭遇,并不是昨天的事情造成的,而是在今天之前所有的一切记忆造成的。
换而言之,现在的伽陵早就不是一百多年前给珍儿妹妹下咒的那个人。那个人早就已经死了,他的记忆和别人混合,活下来的这个人既不是原来的伽陵,又不是那个被抢夺身体的无辜少年,他成为了一个新的人。正是这个活下来的新人带着我们一直走到这里。
这难道就是命中注定吗?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应该认识的人迟早还是会认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那伽陵在十年前,我母亲的遇害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唯独这一点我不敢去细想。我翻阅过“父亲”的笔记,那笔记中记载了他们因为莲花胎而受到了诅咒!可当年他们下墓的几个人中,有好几个人都逃过一劫,没有被黑火烧死,也没有变成可怕的黑猴子,可我的母亲却在我的梦境里变成了黑猴子!
知道了伽陵和珍儿妹妹的因果后,我就不敢细想了,一想我就汗毛直立。我拼命的安慰自己,那些事情伽陵都不记得了,那些事情都不是现在的伽陵做的,渡魂以后那个伽陵就不存在了。现在的伽陵是我和张仪的朋友,因为要保护别人而自己甘愿变成一具死尸,也是那个觉得自己是个怪物,活腻了,活够了,不想再渡魂的人。
可我依旧觉得毛骨悚然,我强行安慰自己,现在的伽陵没有蛊毒,剩下的念力也仅够控制住自己身体里的母蛢和自己的躯体,对我们够不成很大的威胁。况且没有他的指引我们怎么去找落洞尸体,即便找到了又如何制作解药。他用自己的命还了一命,已经赎去往日的罪过。不是说,人一死,往昔的所有罪责都可以烟消云散。
我压下自己的想法,但平常的时候更加留心伽陵的一举一动。
伽陵把把我们往深山里面带,说真的,我对深山从来没有好印象。尤其现在这个季节,已经接近冬日,周围草木都已经凋敝。气氛更加的不详。
我们一行人去湘西找落洞尸体。先走水路再港口乘船,船沿长江逆流至岳阳上岸,经过常德入湘西。或者陆路一路西行,跨洞庭湖,在长沙转至湘西。到当地找抚仙湖边上的大阳山,那里有个苗寨,寨子里有个阿普老司。
这点路程居然走了几个月好没有到,先是知道抚仙湖根本不在湘西。
沧海桑田,时光荏苒,伽陵上次来这里已经是四十年前的往事。近乎半个世纪,这半个世纪经历了从未有过的变革,加上伽陵记忆混乱,很有可能记错了抚仙湖的位置。
后来伽陵又提到大阳山属于古三危山一脉,我们艰难跋涉,几经风险,终于找到了三危山。可三危山下别说是有苗寨了,就连湖泊都没有。面对连绵的群山,和脚下崎岖的山路,我们越来越不知道那落洞尸体在何处了。
作品相关 第六百七十九章 夯土膏泥
伽陵的身体愈发僵硬,张仪总忍不住要帮上一把。我望着他俩的背影,想象他们某一天牵手走在阳光下,周围都是鸟语花香。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和周围空旷寒冷的气氛无关。
此刻已是冬季的凌晨,太阳就快要出来了,这杳无人烟的地方天蒙蒙亮时,连只野兽都看不见。我们跟着伽陵又徒劳无功的走了一夜,伽陵总说就在附近,他觉得周围的山川越来越熟悉。我们只能跟在他后面做一次次徒劳的搜寻。
突然,伽陵刹住了脚步,紧跟在后面的张仪“咚”的一头撞了上去,“你的身体......”
张仪撞上去的时候,感觉到伽陵的身体的干瘦和异样。不过,伽陵挥手让她住嘴。张仪虽然很是疑惑,但还是闭嘴了。
我们所处的位置,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已经很接近百越之地,此地的墓葬特点,依照河流分布。落洞尸体是一种很特殊的尸体,会不会也按照一般墓葬埋葬在河流附近。我回忆起这几天伽陵是在带着我们在河流边搜索,只是这种河流从古代至现今,不知改道多少次,伽陵这么找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
这个地区基本都是竖穴墓,这种墓地面上根本没有封土堆。有没有封土堆是平时找墓的一个很重要的依据,现在没有封土堆无疑又曾经了难度。而且并不是每个墓里都能有传说中的落洞尸体。
我借着朦胧的晨光一望,原来前方已经没有路,只有一处断崖,直上直下。我们跟着伽陵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得更为清晰,断崖下的石头十分光滑,似乎已经常年被水流冲刷所致。
“此处曾有流水。”伽陵说。
我也相信这里曾经有过流水,但是有过已经断流的小溪还是瀑布并不能证明下面就会有墓。
不过,走了这么久都没有看见一个墓,抱着试一试的心里,还是要下去看看的。我们从悬崖的边上绕了下去。一下去,我就眼尖的发现了洗砂土。
此地墓坑的填土和汉地略有不同,填土为原坑坑土捣碎加工而成的洗砂土回填,土质纯净。悬崖下的一大片都是洗砂土所填,还有夯打的痕迹。我甚至能看到夯窝和夯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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