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有十多分钟没有和我说话,始终走在我前面,用背对着我。我们一圈又一圈在健身的石子路上走着。尖锐的石子硌得我脚疼。然而,当我们走到不知道第多少圈时,张仪突然放慢了脚步,她那双冰冷又潮湿的手抓住了我的手。
我不知道张仪在想什么,兜帽把她的表情都覆盖。但我紧紧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做出回应。
尽管我万分不舍,不想她离开我,但我还是劝她跟着她父母一块走。能有一份安逸的生活,有一个温馨的家,曾经是我的渴望。如今张仪能实现我的渴望,纵使我们将天各一方,以后就算很难再相见,这种分别也是美好的。
我一边说一边走,张仪知道我毫无挽留她的意思,负气不再和我说话。
天色很阴霾,因为昨天晚上刚刚下过雨。我们从居民健身用的小路上走到小区的长道,张仪一直都是漠然无言地走路。
看到张仪这么难过,我有些动摇。但是,我不留她是对的,劝她离开是对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我自己可以不向现实低头,不代表她就应该和我一样潦倒。
张仪轮不到我做决定,她自己有她自己的主意。没有人能代替别人做出决定,即便是以为她好的名义。
我只是决定在此时此刻和张仪分道扬镳。我下定了决心。
“好吧。”张仪说,“好吧,我跟爸妈去吧。去另外一个城市,反正以后也不是不能见面。”
我们从小区走到了马路上,一辆汽车开着车灯,摁着喇叭,从我们后面疾驰而过,溅起地上无数的泥浆。气氛变得更为尴尬,也宣告了这一次散步的终结。因为汽车飞驰而过让我的裤子上沾上泥浆。
这次春节张仪不打算回自己家过。她的父母已经在另外一座城市就位,打算一过完年,那边工厂就按时开工。所以,张仪留下来陪我过完最后一个年。
以往,我都是不过节,连生日也不过,因为家里从来都是我一个人,我的“父亲”很少陪我过年。他失踪以后过年都只有我一个人。我甚至还觉得逢年过节实在太麻烦。因为街上已经没有卖菜的,超市里的菜也少了。所剩不多的菜摊子遇到逢年过节都会涨价,就连理发店也借机涨价,多收十块钱。我以前过年早饭连煎饼果子都吃不上。
而这一次大不一样,张仪在过年前的一个礼拜就准备了很多年菜。每天冰箱都是满负荷工作,我家的冰箱从来没有被塞得这么满过。
我依旧每天都去看两回老周,有时候甚至是三回、四回,幸好那个小旅馆离我家也不是太远。我发现老周开始喜欢起我来。现在为了省钱不叫外卖,改成带张仪做的饭菜。老周挺喜欢张仪做的饭菜。张仪也觉得吃外卖贵、不卫生,还没有营养。
老周一天天的在发生可喜的变化,盖过了张仪将离开我的惶惶不安。老周以前没法说出话来,现在已经能说完整的话语出来,说得最多的就是对张仪饭菜的评价,“好吃,好吃。”只是还不太记事,问他是谁,叫什么名字有时还会想不起来。另外一个好现象,老周身上那些渗人的白色开始褪去,皮肤逐渐恢复正常颜色。那些白色的皮肤就是中了蛊以后的现象。伽陵说过,等到老周身上不详的白色全部都褪去后,他就能恢复正常,也能回忆起过去,逐渐变回一个正常人。但是能恢复多少,恢复几成还不好说,因为老周中毒太深,中毒的时间又太长。
和张仪准备过年的这段时间,她每天都要上街去买东西,每天都要洗衣服,打扫房间。张仪把我的房子刷洗一新,准备迎接新的一年。我们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彼此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伽陵。张仪最后下决心要和父母去远方,大约也是因为在伽陵身上看不到任何希望。
落花杳杳,莲花渺渺 第709章 告别张仪
有的时候不是事情本身没希望,而是别人不想给希望。就算给了希望,也撑不了多少天。
我不知道伽陵在哪里,就像我不知道柳昭在哪里一样。柳昭把他藏起了起来。
伽陵的身体腐败到什么程度了呢?
每当我不安或者迷茫的时候,我都会读一读“父亲”留给我的笔记,那里面的东西会盖过我的不安告诉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不能只执着于眼前的小事。
此刻我的爸爸和那个“父亲”在哪里?他们十年前挖出的一半在哪里?回想这一切的开始,我总觉得有一股推手在把我往前推,以前我一直以为是秦承志,但现在看来秦承志只起了部分的作用。
按照道理,已经太平了十年,为什么一切没有继续太平下去,是什么让后来活下来的几个人又失踪?当年张仪为我查找的失踪人员名单还被我夹在笔记本里,除了我“父亲”外,最后一个,方知在2014年05月失踪,而他前面一个人,我的妈妈具娴是2005年01月失踪,这期间有近十年的时间是风平浪静的。为什么十年之后又开始失踪人?
我思考着前因后果。
根据这本笔记留下的内容,在我妈妈之前失踪的人,都是因为身受诅咒变成了非人非鬼的“黑猴子”。而根据伽陵说的,当年我的那个假父亲哄骗了他,让他把诅咒转移到我妈妈身上。
据伽陵残缺的回忆,当时转移诅咒是成功的,因为那时的伽陵已经成功渡魂好几次,转移之术相当成熟。可是当诅咒转移以后,我的“父亲”出尔反尔,重伤伽陵。伽陵在没得选择的情况下,冒险抢夺了一个十几岁少年的身体,才让自己的记忆丢失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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