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幅骷髅架子朝我过来,我真的很想躲,也有些想吐,但又怕他得知我的反应会伤心。不知道他这样子多久了。他一直躲着人,应该是不想让人看到他这样。我们都明白,他的灵魂已经非常虚弱,甚至可以预料到在不久的将来,伽陵就会无可救药地魂飞魄散。
找到“莲花胎”保留伽陵的灵魂之力,是他唯一的办法。
若是伽陵找不到“莲花胎”,或者找到了没有用处,他会死的吧。
我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个梦,梦见他和张仪。梦里的伽陵很干净,很漂亮,他们两个人走在路上,是一个暮春时节。路边的野花开得烂漫。张仪跑到路边采了一把迎春花,而伽陵的目光一直追逐着张仪的背影。采花的张仪仿佛察觉到背后的目光。阳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她的笑容明媚有一种天真无邪的动人。
这个梦是在张仪离开我不久以后做的。人们都说,梦和现实是截然相反的。他们这辈子不可能一起走在阳光下了。
我整理好悲伤的现实,没有忘记自己跑进来是干嘛的。我等伽陵把他身上的布裹好,用棉花、稻草之类的东西填满自己只剩骨架的身躯。他身上魂魄之力的光芒非常微弱,这样下去他撑不了几天。伽陵也一定是想到了,所以他在出来前做好了准备。他画了一些锁魂的符咒纸带在身上。我看着他把这些锁魂的符咒放在自己身上,一道一道的想要留住自己即将消散的魂魄。
伽陵他就这样想要活着吗?即便已经如同一团肮脏的肉泥,即便已经如同一具骷髅,他还是如此想要活着。他没有命了却还在拼命。我明明记得他说过,他不想再渡魂了。可却还是这么想活着。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如何死去,但是如果我死了,一定不会想要再留在这个世界上。人活一世已经够累,够迷茫了,一世一世的活着即便不烦也活腻了。
我用森冷地目光注视着他,虽然自己的神情并没有波澜,但是已经心潮澎湃。伽陵不需要同情,他宁愿别人厌恶他。
“我问你一件事情。”我语气平淡地说。
“你说。”他的声音很微弱。
“老周中的那种蛊会让他产生幻觉吗?”
伽陵声音弱不可闻,但还是一字一句地钻进了我的耳朵,“不会。他会丧失五感,感觉不到周围的人或物,只有强烈的刺激才会让他感知一点。”
强烈地刺激,还有什么会比齐雨箬被柳昭杀死更加让老周感觉到强烈刺激的呢?
我不相信,一定是有哪里弄错了。我没有管伽陵是怎么想的,转身就出来。伽陵怎么想,他在房间里干什么,此刻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根据老周所说的,柳昭是一个杀人凶手!他杀死了齐雨箬!
我跌跌撞撞地从伽陵的房间里跑出来,坚决不去相信伽陵说的话。
伽陵曾经勘察过齐雨箬和老周中毒的地方,当时他还说无法断定他们中的哪种蛊呢!虽然他死了以后想起来不少以前的事情,但还是有可能会出现记忆上的偏差。我不能因为老周中蛊时的幻觉,伽陵模糊不清的回忆就随便怀疑一个救过我好几次的人。
杀人,还是没杀人毕竟是一件大事,怎么能凭借周卫国的几句话就怀疑柳昭!
我定定心神,想着如果柳昭杀了齐雨箬刚好还被老周看见,那柳昭干嘛还留下老周的活口,干脆一起杀掉。后来,柳昭何必又极力促成,我们去找落洞尸体救老周。这一切根本说不通。如果老周真的确定了齐雨箬是柳昭杀死的,干嘛还跟着他来到这里。
一想到,老周为什么跟柳昭来到这个地方,我突然愣住了。难道说,周卫国想借着找堡垒的机会杀死柳昭?这不可能的,柳昭的身手,几个周卫国都不是他的对手。
我实在想不通周卫国把这些话告诉我的含义到底是为何?是看我和柳昭这几天,天天待在一起,想给我提个醒,还是想要离间我们?我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柳昭?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左思右想,转来转去,期间踢倒好几回凳子,可还是没有拿定主意。身体已经不感觉冷,只感觉到焦灼、灼热在我犹豫转圈的时间里,柳昭还没有回来。
柳昭跑去干什么去?去干不可告人的勾当嘛?
曾经,柳昭有无数次的失去联系和踪影,我从未怀疑过他,只觉得他自己有自己的事情。可现在才半天的时间,我对柳昭从不告诉别人自己干什么去了如此介意。
真是一念生,百念起。一旦你怀疑一个人,那这个人什么样的行为都会觉得他可疑。
我无数次眺望宅子的大门方向,期望能够看见柳昭的身影。
终于,在不知道第多少次的眺望后,沉重的大门终于被从外面推开。我隔着结满霜花的玻璃窗户看到柳昭正步伐敏捷地穿过院子,走到楼里来。
怎么办,要质问柳昭吗?他会回答我吗?他会为我的疑心而寒心吗?
就在前几天,我们还约定以后要一起做很多很多事。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总变得这么快。那些答应好的事情,约定好的事情,全都没有几件可以真的做到。
很多事情在我还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就发生着悄然的改变,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只能问自己为什么一切变化的那么快。
尾声 第722章 隔阂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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