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和我父亲在街道正式成立一年后进驻了。
我父亲结婚晚,40几的时候才有了我。我们搬到天城的时候他已经70几了,而我刚好30。他从小就跟着我们村里的老人学算命和风水,所以以他的年纪来说,他已经是大师了。可惜我跟着他学这行始终不上心,学得都是皮毛。
话说本来这样的街道估计不会有多少人愿意来的,没想到两年不到竟然都是人。我们这一条街过去都是办丧事,算命看相的。这办丧事的我不敢说他们生意好,可是我们这行真的是很有人气。来算命的人可以说是络绎不绝。按照我爸的话说,不是我们算命先生真的算得准了,而是城里人没有安全感而已。所以借算命给自己找心理安慰。
事情的转折是我们在街道后的第4年。光是“四年”,就可以有很多让人不安的因素。最直观的就是四的谐音是死。
那一年,第一个不祥就是街上发生了命案。
不过这件事没有引起外界太大的关注,因为死得是一个强盗。据说是他在半夜闯进了一户做丧事的人家,而那户人家勇敢自卫,把他给杀了。那怎么听起来也是一件好事,所以大家鼓鼓掌就完了。
本来我也觉得这是件类似于见义勇为的事,可是我爸却不认同。他说,那个强盗不是那家人杀死的。收尸的时候他正好路过,便进去瞧了瞧,结果发现那死的人身上的伤痕根本不是人可以做出来的。我就问那是谁杀的,他告诉我——是鬼……
虽然我做的是算命,但是对于鬼怪之说我也是信一半而已。听到鬼杀人,我怎么想都觉得是鬼故事里才有的事情。我就问我爸你怎么知道是鬼干的,你难道见过鬼啊?他突然变得很严肃,说鬼一直都存在于我们的身边,只不过是没有现身而已。他们也有自己世界的规矩,不可以乱来。我听了只是一笑,没有太认真。他见我不信,就说道,你如果真的想见,今晚就和我一起去吧。我问去干什么,他没有回答,就说让我等着。
当天晚上,我就和他留在楼下没有上楼休息。本来我想和他聊聊天,但是他却一直用红墨水在黄符上写什么,以前我也见过他作符,不过都没有今天这么庄重。看他弄得起劲,我也就只好在一旁安静地待着。
大概到了12点的时候,他才完工。搁下笔,他就对我说道,“等下你就把黄符带在身上不要拿下来,就可以见到鬼了。”
我以为他开玩笑,“爸,你真要带我去见鬼啊?”
他瞪了我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笑。实话告诉你吧,前天我算八卦,算了一个大凶。”
算命最忌讳算到的就是大凶,这点是万万开不得玩笑的。我知道一定有事了,就问了他。
他继续说道,“阴元街前身就不是什么好地段,当年的风水先生料到会有事发生,可是劝阻无用,所以才出了下下策,改街名,引我们这批阳人来压阴气。不过,如此镇压的结果往往是适得其反,那些原本游荡在乱葬岗的凶灵,怨气更加深重。毕竟占了地盘的是我们。今年是四年一次的闰年,也是轮回中阴气最重的一年。我们这些所谓的阳元,老是做些折寿的事,身上都沾了阴气,已经压不住那些东西了。”
“可是这和我们去见鬼有什么关系?”
“发生命案的那户人家,前几天不是死了女儿吗?事发的时候,他们不知是哪儿请来的道士正在做招魂术,结果出了差错,竟把地下的恶鬼给招上来了,偏巧倒霉的强盗气势汹汹地在那个时候闯了进去,就成了那户人家的替死鬼。不过这就打开了两个世界的门,那些被压抑的灵魂,早就想出来了,现在有了出口,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阿力啊,今晚让你去见鬼,不为了其它的,就是为了保命。这几天我和街上其它的人联合算了几卦,都是大凶。看来这条街就要有血光之灾了。谁都逃不掉。”
“爸,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当时我就被吓到了。
我爸那张老脸显得很忧愁,“我反正活到这岁数,死也没有什么不值得的。就是怕你也逃不过,你是我们家唯一的香火,可不能断呐。”
“当……当……当……”挂钟敲响十二点。
“行了,阿力,你把符带上。等会儿就在我后面跟着我,什么话都别说,只要紧紧跟着我就行了。”他把一张符塞到我手上。
我看着手里的符,忽然觉得很沉重。
“我们见鬼去吧。”
人们常把午夜和鬼魂联系在一起,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午夜12点是两个时刻的交接点,今天的最后一刻,明天的第一秒钟。而按照鬼神论的说法,十二点是人疲惫的终点,也是人重生的起点,但都是人最脆弱的时候。意味着此刻阳气最为薄弱,阴气大盛。鬼怪自来就性属阴,便会借着这个巧妙的时间段闯入人类的世界。
虽然不知道所谓的鬼到底是什么个概念,不过既然是爸提出来的,他也不会耍我什么的。
此时街上静得吓人,别说人了,连只狗啊猫啊都没有。更可怕的是昨天还好好的路灯,今天竟然都没有亮,以至于路上是一片漆黑。
爸走在我面前,脚步很有力,似乎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我跟在他后面,手里的符已经攥得快没了样子。尽管被叮嘱什么话都别说,可是我对现在的处境感到非常不安。我还是打破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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