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岑悲哀地看着萧姬,她曾不止一次地认为——或者是希望——明天一早从这个噩梦中醒来时,一切都没发生过。生活仍是风平浪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波澜起伏。她也曾几次三番地劝慰自己,既然选择了这么一种人生道路,就得为这个道路负责,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也太经不起碰了吧!好了,梅岑以为这样就可以使自己所有的怨言、恐惧烟消云散,干劲十足地投入到以后的历程中。但事实上,她对自己的承受能力估计过高,又对这条道路的坎坷程度太不屑,两样相结合,使事情糟得不能再糟了——劝慰根本没用,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担惊受怕,觉得世界上到处危机四伏,充满了她觉得自己再也无力承受的耸听的危言……所有这一切,压得她喘不上气,只觉得腻烦,想呕吐,可是每次她感到想一吐为快时,心里总是堵得慌。
一时间三人没有交换一句话,都惆怅地盯着地面。这无休止的折磨什么时候才会彻底消失呢?
第十二章 两辆校车 第十二章 两辆校车 野营真是不轻松,梅岑感到情绪十分低落。直到她猛然回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而那时她在和钟苓说话。
“今天怎么会搞成这样呢?”梅岑抱怨道,此时,师生们在返回的校车里欢呼雀跃,车厢里热热闹闹的。
“就是,明天总算没有任何事了。”钟苓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愁闷地看着那群兴高采烈的师生,“他们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她颇为不满地冲水薇点点头,唉声叹气。
可梅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谁说我明天没事了?我不是早已计划好明天去探测校车的路线了吗?真见鬼,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呢!梅岑只顾埋怨着自己坏透了的记性。丝毫没注意到钟苓又直直地问了一句。
“你明天到我家去玩吧。”她期待地看着梅岑,笑嘻嘻的。
梅岑只顾着想路线的事呢,一个字都没听进,敷衍地点头:“好啊——啊?我是说——不是——那个——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她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钟苓。
“我问你明天愿不愿意到我家玩!”钟苓恼怒地尖声说。
“愿意,愿意!”梅岑忙不迭地点头,“可是几点呢?”
“你说吧?”钟苓满意地看着车顶上的一个金色铃铛,语气和蔼可亲。梅岑见她不发脾气了,可算放了心:“那就下午三点。”
“行!”钟苓用力点点头,随后很奇怪地看着梅岑:“你今天真是不太正常,要不回学校后去医院看看。”
梅岑故作轻松地摇头:“没事,就是有点饿了。”
钟苓莫名其妙,问道:“这跟饿了有什么关系?”
“咳!大脑营养供应不足,说话语无伦次是难免的嘛!”梅岑一副文绉绉的样子把钟苓乐了个半死,大笑不止。梅岑则勉强地咧着嘴,活像受刑的。
梅岑很害怕水薇让他们再回到学校,因为她急需时间去计划明天的行动。下午三点去钟苓家,这就意味着她必须把跟踪放在上午。但是水薇并没有说还要回校。当校车一个急刹车停在如茗中学大门口时,她只率领老师们下车,继而叮嘱各个司机把学生直接送回家。这使得大部分学生很不快——他们十分希望野营时间再长一点,但水薇严肃的话语和司机狰狞的表情最终迫使他们满脸不高兴地上了车,嘟囔着,发着牢骚。直到车子发动,司机凶恶地警告大家别出声时,他们才闭嘴。
校车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默,司机稳当地开车,同学安静地打盹。梅岑觉得这样反倒更好,她不喜欢人们咋咋呼呼的,会影响她的正常思绪,还会搞得司机发火。她的目光又落在了司机身上。他今天给人的印象真是判若两人!野营途中,他完全是个温文尔雅、平易近人的长辈,可现在又成了一个讨厌鬼!怎么回事?几盆丑陋的花还摆在茶几上,随着车的颠簸剧烈地晃动着,有好几次梅岑都以为它们要倒了,但最后总能化险为夷——这些花一路上非晃出脑震荡不可!梅岑怜悯地瞧着花,想起她还上着初一时,有一次捷安特后胎被车库里的老鼠咬坏了,导致里面一点气也没有。因为妈妈没时间去修,她不得不天天骑着这破车颠到学校去,那几天她真的觉得脑子晕乎乎的,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到了苎烟路口,梅岑冲还在车里的钟苓挥了挥手,跳下了车。她一扭头看见了捷安特那迷人的身影,决定现在就给它打打气。谁知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捷安特伤的还不止轮胎,上次不成功的跟踪把它的脚蹬子也赔了一个。没办法,只好给它全身上下来个整修了。梅岑懊丧地推着车去找修车摊(苎烟路上没有),懒洋洋地挪动步伐。拐了几个弯,她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路牌:玫音路。哦,到这儿了,梅岑蓦然回首,发现自己正处于玫音中学高大冷峻的阴影里,这使她不禁有些寒心。她还从未进过玫音中学的校园呢,要知道,这里才是她本应拥有的伊甸园啊!
校门附近就有一个修车摊。梅岑把车寄放在修车老头那儿,独自在玫音路上转悠。她路过一家大书店,一家大唱片店,两家肯德基,还有一些大学和超市。除此之外,玫音路上好像就没什么引人注目的东西了。这条路比起十字架路、白垩路、市中心路,太贫穷了,但梅岑仍对它产生了亲切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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