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祈年与程虎便是这李宝麾下的两名副将。而何祈年在军中更是以足智多谋、骁勇善战著称。
这日,何祈年匆匆告别身在临安的未婚妻舒佳言,和程虎一起,随同主将李安,于八月十四日率水军自平江启航。然而天不遂人愿,他们出海后,接连三日狂风大作,战船被吹散,不得不暂泊明州关澳,收集失散船只。
这会不会是老天爷降下的不详之兆?何祈年原本有些担心。然而收集失散船只的工作一直进行得很顺利,渴望保家卫国的士兵们沸腾的满腔热血丝毫没有因此而冷却,他便也放下心来,专心于辅佐主将训练精锐水兵。
“何副将,请用茶。”一声柔媚的细语飘入他的耳中。
何祈年侧身接过茶,轻呷了一口,放在桌上,道:“谢谢。绯儿,做这婢女的活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哪里的话。何副将是绯儿的救命恩人,能服侍您是绯儿的荣幸。”女子甜甜地笑道。
何祈年看着那名女子,心头忽地涌出一股莫名的情愫来,道:“以后叫我祈年就行了。”
那女子名叫朱绯儿,原是北方某商贾之后,然而连绵的战事却使她外出经商的父母接连丧命,她也不得不流落他乡。在宋军战船暂泊关澳那日,何祈年带着几名士兵去镇上采买军需,将她从一位土豪手中救下。自此,朱绯儿便决意成为他的婢女,好来报答他。
“……祈年。”朱绯儿似是达成心愿般,眼瞳出现欢喜的神色。
何祈年怔怔地看着他,不知心中那阵悸动为何而来,只是有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着。
抱着她,保护她,让她不受一点委屈。
这种强烈的感觉是他在面对舒佳言时从未有过的,令他有些猝不及防。难道朱绯儿才是自己真正心爱的女子?舒佳言又怎么办?他心潮澎湃着,似乎有什么想要从体内释放出来,却被他硬生生地将那股冲动压制住。
“你回屋休息吧,我待会儿还得去和其他将领商议军情。”
“是。”朱绯儿福了福身,施施然地退下了。
究竟该怎么办?那日商讨军情战略时,何祈年生平第一次走神了。
绍兴三十一年八月,宿迁人魏胜乘进军即将南犯之机,起兵收复了海州。完颜亮为除后顾之忧,分兵数万围攻海州。九月,李宝得知此事,遂从关澳出发,十月进至东海。此时,海州正受金军围攻。李宝闻讯,率军登陆支援,大败金军,解除海州之危。
“何副将,这次可多亏了你啊!”李宝在大获全胜后回至船舱中,大笑着拍了拍何祈年的肩,“要不是你对此处地形如此了解,又提出了如此成功的作战方案,我们怎能那么快就解除海州之危?”
“将军谬赞了。”何祈年谦虚道,拉过站在一旁的朱绯儿道,“其实我对海州具体地形并不了解,这次提出的作战方案,绯儿帮了我不少忙。她在去关澳前曾在这里住了两年多,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哦,是吗?”李宝早已得知朱绯儿是何祈年的婢女,她还是自己破例才留下的。他打量着娇柔可人的朱绯儿,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太多情绪:“多谢朱姑娘相助。”
正待朱绯儿想说些什么时,舱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何祈年皱了皱眉。一个士兵跑至船舱门口:“报告将军,有一自称是何副将未过门的妻子的女人相见何副将。”
“佳言?”何祈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舒佳言怎会跑到这里来。
一旁的程虎道:“我去看看吧。”说着便和那士兵向船埠走去。
没过多久他便跑了回来,喜道:“何兄,真的是她。”他看了眼站在何祈年身旁的朱绯儿,眼中闪现一丝不豫。
“先让她上来吧。”李宝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让守卫予以放行,“这事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得去视察水兵操练的情况了。”
李宝走后不久,舒佳言就被带至船舱。她一眼就看见身穿白色长袍,外着银色铠甲的何祈年,一张俏脸瞬间亮了起来:“祈年……她是谁?和你又是什么关系?”在见到站在何祈年身旁的朱绯儿后,她忽然觉得仿佛跌入了冰窖,语气也变得极不自然起来。他的手竟然牵着那女人的。
“我叫朱绯儿,祈年是我的恩人。”朱绯儿挽上何祈年的手臂,似是挑衅地看向她。
“你来就是想问我这些吗?”何祈年蹙眉道。任由朱绯儿挽着自己。
“不是,我只是担心你。”舒佳言急道,听到朱绯儿对何祈年的称呼时,心头不禁泛起一阵酸意,“我要留下来。”
“胡闹。”何祈年想也不想就反对道,“你以为去前线作战好玩吗?再者说,去往前线的将士不得携带女眷同行。我又怎能为你违反军纪?”朱绯儿留在军中已是破例,若再让舒佳言留下,必会引起不满。
“可那个贱女人为什么就能留在这里?”舒佳言一急,一句话脱口而出。她想待在军中,这样才能与何祈年在一起。
“够了,不许你这样说绯儿!”何祈年听到她对朱绯儿的称呼,怒道,“快向她道歉!”
“不,我又没说错!”舒佳言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带着些哭腔喊回去,“我就是要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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