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你这是干什么?”夏土皱眉,但是眉目间并无责怪之意,他知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也就是因为知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才对他此时的所作所为困惑不解。
男人的眉眼闪现难得一见的兴奋和些许焦躁,“引魂客!传说中的引魂客竟然出现了!我以为这引魂客根本不过是传说,没想到真的存在!引魂客!啊啊,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么?”
夏土闻言,脸色大变,将羞愤的金精挡在身后,以不确定地口气说,“阿爹,你搞错了吧,很小的时候你不就说没有引魂客了么?”
男人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紧紧抓住夏土的肩膀,几乎要把他的肩膀捏碎,而他的脸虽然朝着夏土,目光似乎却是穿透了他望向金精。
“传说中的引魂客啊,千年难得一遇的引魂香的载体,只要有了她,这所有的一切,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他的手一松,从夏土肩膀滑下。
金精正要松一口气,却冷不丁被夏父抓过。
他快速地移动着,等到金精回过神来之时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不翼而飞,甚至布满了经文,仔细一看这些经文竟然是由夏父的鲜血写就。
浑身仿佛燃烧了一般,“好热,救命,阿土,好热啊——”
夏土因为这样的事实而脑袋一片空白,这些经文他并不陌生,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几乎能倒背如流的焚香的经文啊,看金精这一反应,她竟然真的是……
“不,阿爹,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不可能的。”
夏父已经没有精力去顾及已经几乎崩溃的儿子,随着金精的疼痛加剧,空气中的香味也越来越重了,甚至刚才还围坐在一团不明就里的僧侣都闪现出渴望的眼神,他们终于可以摆脱了么?
“阿土——”突然急促的呼喊是生命消失前本能的求救。
夏土终于被唤回了心智,他急急咬破手指,一滴鲜血被拉成细如丝发的线,随着他的一声声吟唱将金精缠绕起来。
“阿土,你!”夏父为了引出引魂客的身上的香几乎耗尽精力,此刻竟然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阿爹,不要,她是我最爱的人啊。”夏土抱住昏迷的金精几乎泣不成声。
“糊涂!你太糊涂了!”夏父还想将金精吸过去,却因为夏土用两指扣住脖颈以死相逼而作罢。
“你这下可犯下大错了,如果再不将漫溢的死气引回阴间,人间将大乱啊。”
“阿爹我知道,我知道啊,可是,如果你这么做她将魂飞魄散啊。”
魂飞魄散,连一丝残渣都会被贪婪的死气吸取得一干二净啊。
如果只是一条命的话,大不了他一命抵一命,往后他生生世世追随她不让她哭不让她受委屈,用所有的爱宠她。
可是,魂飞魄散意味的是,这个人将从这个世界消失得一干二净,永远永远消失于三界之中,无论他上天入地,再也不会遇到这么一个人,再也不会遇到这么一个他爱到骨子里的人了。
夏父叹气,还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到周围气氛微妙的变化。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坐成一团的僧侣慢慢地靠近他们,眼珠已经变成了青白之色,头上笼罩着死气让他们原本已经受死气侵染的身体如同鬼魅一般。
他不忍地闭上眼,在夏土尚未回过神来之时,已经解决掉了所有被死气侵染了的活死人。
“阿爹——”夏土看向父亲,此时他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岁,眼角甚至渗出泪水。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般的阿爹。
小时候他经常伴在阿爹身边,因为他不知道阿姆是谁,尽管这个外表严肃的阿爹从小就告诉他,他是为了他拯救这个世界而生下的工具,可是他知道,他阿爹对他是真真正正的好。
小时候,别人都好羡慕他有一个能力最强能够保护他的阿爹,而他每次看着父亲伟岸的背影也会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做一个对父亲有用的人。
小时候,他的阿爹总是那么自信,他为来找他下降的人解决各种烦恼,他四处寻找那个传说中的引魂客……直到来到这个寺庙。
当年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个寺庙不过一个破旧甚至荒凉的地方,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主持和几个小沙弥。
在他们从这里住下之后,他终于有了一个安定的家,有了许多朋友兄弟,有了让人尊敬的地位。可是随之而来也是无数的麻烦。
那时他不过十二岁,阿爹就把他叫到跟前,告诉他,不久之后这里的死气蔓延,到时如果还没有找到引魂客,他就要以一身高深的降头术将这些死气引回冥界,同时也意味着他将魂飞魄散。
他曾胆战心惊地活了几年,时间是很可怕的东西,不过六年的安逸生活就让他忘记了潜在的危险,他以为死气已经不再泄漏了,原来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兆。
从记忆中回过神来的夏土忽然明白到阿爹要做什么,张开口,却说不出任何话,两行清泪从他年轻的脸庞流下,一边是他最敬爱的父亲,一边是他深爱的女人啊,为什么要让他面对这样进退两难的选择!
夏父擦拭掉他脸上的泪,忍不住嘲笑,“真不像是我的孩子,老是流泪。”
他的高温让夏土心颤,已经开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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