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苍啊,我该如何祈求你的原谅,只求您大发慈悲,不要怪罪我深爱的人啊……
二人走过陆与月身边的时候,夏土低声对她说,“一年内,锁魂岩,云梦涧,肖像馆,注意自己身边人,相信你自己的直觉,保重。”
陆与月还在默记他的话,他们已经走出结界了。
金精想追出去,却被结界挡住了,她不甘心地拍打着薄如纸,却如同铜墙铁壁的阻力。
“别白费力气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留也留不住。”
金精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被她的眼睛震慑住了。方才一闪而过的红光是什么?
然而最让她动弹不得的是她此时浑身散发的冷漠。
外面一片杀戮,她却仿佛是坐上者,旁观虎斗,如同那传说中的神一般,睥睨着这个你争我斗的世界,仿若整个世界都不过她的一场游戏,不过她手中的玩具。
她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此时除了林从容以外的人已经全部陷入噩梦之中,不耐烦的僧侣已经张开了血淋淋的獠牙。
如同两年前一样,夏土盘坐在鼎炉之前,趁着方丈用灵火将鼎炉烧旺之时,狠狠闭上眼睛用身体拓下了鼎上的咒文,皮肉焦灼的痛,即使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依然忍不住咬破了嘴唇,鲜血一路滑过凹凸不平红烫的皮肤,他的身体仿佛夜明珠般发起了亮光。
他最后抬起头来,环视这个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因为浓厚的死气,此时南刹古寺的上空一片黑暗,似乎是死气越旺,他身上的光就更甚。
是这个方向吧?痛楚几乎让他看不清,他朝着大概的方向,嘴唇翕动着,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金精捶打着结界的手已经血肉模糊,嗓子哭喊得几乎哑掉,她看到了,她“听”到了……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情况下,偏偏是在他又要抛下她之前。而且她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由至纯的法力吟唱的经文,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切割着罪恶肮脏的灵魂,同时也成为了引魂仪式最重要的动力。
“阿爹,你看,我也办到了,不枉费你从小把我放在案香前受耳濡目染吧,不过那种药浴的味道真是好难闻啊,害我我都长不高了。阿爹,真可惜,你从小不让我学降头术,到头来我却成了别人的人头附肚神,你是不是很可惜呢?阿爹——”
死亡前无知觉的呢喃让因为经文而清醒过来的众人不住潸然泪下。
火光从脚开始吞噬他,同时也吞噬所有聚集而来的死气。
没有死气帮助,早就不过行尸走肉的僧侣纷纷倒下,而与恶魔做了约定的人头们通通化为齑末。
这时,原本因为死气而阻挡了的外界也慢慢显现出来,却已经不知是何年何日的光明了。
一个黑色的身影疾步穿过人群,一直到了结界前,几个手势就破解了方丈做的结界。
金精还在呆愣,来不及收势向前扑倒在地上,等到回过神来,却发现手脚已经无力,她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可是不过几步远,却好像距离了一个银河那么远。
陆与月看着来人,依然是纯黑的袍子,依然是细长的眼睛,鲜艳的仿佛还在滴血的嘴唇。
此时他向她伸出手,手上放着的正是之前她在夜市买的,那把古怪的弯刀。
“知道怎么用么?”
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她也察觉到,尽管男人极力控制,眼中还是闪现着鄙夷和不屑。
她抚上弯刀,一股力量和记忆传来。
她苦涩一笑,是天朗,他又是以什么身份被安排在这一连串的事情当中呢?
接过弯刀,她来到了夏土和方丈身前,方丈微笑地看着她:“拜托你了。”
方丈闭上眼,圆寂了。
几乎燃烧殆尽,已经没有办法说出口的夏土也用眼睛传达着谢意。
陆与月扯唇一笑,右手握刀,左手拂过刀上黑布,黑色带子仿佛有了生命力向一边飞走,因着阻挡消失,阳光下弯刀极致的寒光几乎刺瞎了众人的眼睛。
在刀尖轻点了手指,一滴鲜血顺着刀身滑下,顷刻间,整把刀都变成了红色。
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金精都是呆呆的。
她将刀尖对向即将消失的人,总算让她捕捉到几丝似有若无的残魂。
“谢谢你了,好伙伴。”黑布又自动地覆盖上了刀身。
“你救了他吗?”尽管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她隐约感觉到事情的真相。
“我没有救他,他是死了。我只是按照他的愿望,让他的一缕残魂留在这个刀里,等将方丈火葬之后留下的舍利子将成为他的灵魂最好的载体。只是,没有人知道他还能不能转世,能不能……”
她不再说话,因为面前的人已经跪在了她面前。
“谢谢,真的,谢谢你。”
……
再次跨过大门,却是换做陆与月跌倒了。
诶?
没有预料中的痛,熟悉的气息让她安定下来,“天朗。”
“嗯,对不起,我来晚了。”
只这一句话,便已足够,起码她知道,就算整个世界,所有身边的人都不能相信,但是起码还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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