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循目望去,卓远远的身影也被找到了。他就躺在不远处,呈大字型的,脸朝下。一丛丛的小草从他身下伸展而出,一只白色的蝴蝶在他上方轻盈飞舞,飞到他肩上时恰好他动了一动,那蝴蝶立即受惊般舞动着翅膀朝远处飞去了。
远处,能看到远处,有一颗颗完整的树,树顶树冠和树根,还有连绵的黄泥土地和草地,在我们身下一直往前伸着,直到视野的彼端。
啊!我们回来了,我们一定是回来了!
我兴奋的一跃而起,激动激昂的心情如潮水一样涌向我的胸口,我仰起头正要哈哈大笑,突然间,动作卡住了。
“还没有回来,我们还在相机里。”卓远远徐徐说道,他缓缓爬起身,吐掉口中的泥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脸平静的望了一眼天空,便接着打量四周。“但好像,我们掉到了一张公园全景照里了。”
明媚光亮的日照光明明是从头顶上射下来的,但抬头看去的时候,那上面却是一团团漆黑的团雾,仿佛暴雨前厚重的层层乌云,蕴含着足以冲刷世界的雨量,覆盖了整个视野所及的天空……不,根本没有天空。因为我们仍在相机里,在一个虚拟的但又无比真实的世界里。
可是,全景照!怎么会有全景照!凡被相机拍过的地方,不论树木和草地,动物和人物,皆被切割了一般吸入进相机里了不是吗?怎么会有一张全景照!难道还有两个公园不成?
“很显然,这一段路,或是这一带,就是被公园的工作人员划为禁止游行的范围,在来的路上,曾看到有一片隔离地的草地树木矮小,皆是新种上去的不是吗?”
卓远远一下就解开了我的疑惑。
他迅速的打量完了四周,斜斜的睇扫了一眼我和小美:“你们倒是省下了不少时间。”
这话的语气说来不咸不淡,但貌似可以当作褒奖来听。
之前,我们在一片漆黑的仿佛密封的空间里摸索着爬梯子,虽然不至于窒息,但长时间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又有着不明生死的忧虑,人的心里承受压力比肉体的疲累更易使人崩溃。正是因为此,我才会不断的找话与小美磕叨。
然而,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落脚地,当时我便感受到一种重见光明的喜悦,哪怕明知那不是出口……怎知,喜悦未尽,便又有了生命之忧。况且,那张某某人的闲情之作,于我们来说根本是一点用都没有。
不能久待,不能寻找出口的线索,还险些死于黄蜂之口!
如果接下来的还是这种无意义的风景照,那我们在那条黑色的长梯上,就真的要爬到筋疲力尽了。
筋疲力尽之后,也会掉下来,到达这里。但那样,我们便再无一丝气力站起,亦花费了不知多少时间。
所以此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们倒真的省了不少时间。
所以,卓远远略带着无奈的责怪眼神,我也自动的视而不见了。
“我们……还没回来。”小美这时也醒转了,她张开眼睛的第一时间,便知道我们身处何处,紧接着便用机警的眼神往四周迅速的扫视了一圈,神情和状态与卓远远如出一辙。
看来,只有我在初醒时搞不清楚状况了……
我为自己的迟钝惭愧低头的时候,蓦地,从头顶的上空忽然出现两个黑影,那黑影呈直线急坠,夹带着一股厉风,仿如里面装着两头死猪的麻袋一般邦邦两声坠落地面,引起一阵尘土飞扬。
但那传出来的叫声却不似猪叫,而是人叫
“啊——”
“啊——”
那叫声还有些耳熟!
两个黑影的坠落方位在正前方,离我们的落地点相差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我们清楚的确认了那从天而降的黑影是人而不是其他危险的动物之后,才举步上前靠近。
“阿宝?阿冬?怎么是你们!”
小美一眼就认出趴在地上的两个背影属于谁的,她冲上前蹲在阿宝的旁边急切的问道:“你们怎么也进来了?难道你没看到我们消失吗?还不知道那个相机古怪吗?你把相机放哪了?该不会给别人了吧……天哪!难道你要全班同学和老师都被吸进来才罢休吗?你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
小美越问越急,眼见将我们带进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也跟着进来了,(他两是唯一知道我们下落的人啊)她不禁有一种绝望的悲哀感。
“不……不是……小美……我们没有……”阿宝虽说从高处坠下,但他就如我们一般,全身没丝毫损伤。或许,这是因为我们身处在相机中的关系吧。
看到小美骂他时急得快要哭了,他已慌得不知所措,说话时手脚都不知该放哪,只是迅速的坐起来,蹲在小美的旁边,小心翼翼的望着她。
这一刻,我对小美有了一丝羡慕。
“我们没有把相机交给别人。”还是阿冬比较清醒,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我的方向瞟了一眼后,代替阿宝回答小美的问题:“我们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用自拍的模式拍进来的,没有人会找到那个相机,所以你放心,班上的老师同学都不会被吸进来……”
“你们把相机藏起来了?!”卓远远听到这里,脸色一变,连他也开始彻底的质疑阿冬和阿宝的智商程度了。“你们连相机也藏起来,公园这么大,要找部相机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但这么一来说不准就得拖上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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