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维尔敲定出演名单的那天,莉莉?艾施见了我就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不是笑得太过厉害,而更像是在强忍住泪水。
“噢,天哪……”她只对我说了一句,便拔腿跑开了。
如果榜上无名,她应该不至于伤心成这样,以为那都是在预料之中的。难不成……
我快步走向公示榜。
一大群人正在围观。我在人群后面踮起脚左摇右晃,寻找着好朋友的名字。
然而我的眼睛却睁大了。
榜上有名的除了安娜贝丝,还有克洛伊?蒙特格里。
“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先生?这一点都不好笑!”
面对我风风火火的到来,雷德维尔脸上没有一点夸张的表情。或许他早已料到了。
“我想我没有开玩笑,”他平静地说,“还是你在怀疑我的选择?”
“这不是我们过家家,谁扮演妈妈或者孩子都行,”我尽量压住语气对他说,“这他妈(最后还是没忍住)是公众表演,弄不好你和我都会被炒鱿鱼的!”
“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我他妈不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
“你演的只是卖花女,”他说,“公爵夫人由安娜贝丝来演。”
“两个人演一个人?”
“一个人的不同时期不同面貌。”
“这么说我演灰姑娘,她就是那个,砰……”我做了个施展魔术摇身一变的动作。
“这样你满意吗?”
TO BE OR NOT TO BE
“那莉莉?艾施呢?她可比我学习的时间长,而且更渴望这个角色……”
“你被布尔什维克洗脑了吗?”他打断我说,“这不是已让我我让你的光荣善举,而是命令,是规矩,你明白吗?吃这口饭,就别挑饭碗,否则随便你!”
又是这种我最讨厌的说话口气。
我转过身,走了两步又不忘转回来对他点点头。当然那点头的动作是咬牙切齿的。
与其我赌气拒绝这次演出,还不如赌气参加。饥饿者从不会因不合口味而拒绝送到眼前的食物,我给自己的理由就是,你还没有高傲到可以坚守自己的立场。一切都只为生存。
借着这个理由,我再一次投入到了紧张的排练之中。这次我的戏份并不多,角色的内心也不是很难揣摩。我白天不停地排练,晚上也是借着暗淡的烛光在阁楼里一遍遍地练习台词。我抽空在旧货市场买了幅廉价画框,挡住刻着字的那块墙壁。不知怎的,看到那前人刻上去的文字总有种说不上的别扭。
TO BE OR NOT TO BE
仿佛正映射了我这次接演《匹克梅梁》时的心情。
“我真的为你高兴!”这是莉莉?艾施对我说的。但我知道她在说谎??尽管她很少或者几乎从不说谎??因为说着话的时候她的眼里还有泪光,笑容一点也不自然。
《匹克梅梁》在那个夏季开始的时候在克罗斯温上演了。尽管我一段时间以来刻苦练习,实际上只在戏剧开始露脸不到半个小时,扮演菜市场卖花的穷姑娘伊莉莎,一个叫息金斯的贵族发现了她,将她带回家中,以后的就交给了安娜贝丝。她摇身一变成为尊贵端庄的公爵夫人高调亮相,用她高雅脱俗的气质及谈吐征服了所有观众,甚至包括我在内的演职人员也不得不佩服于她华丽的造型和几近完美的表演。
《匹克梅梁》大获成功,好评如潮。但大大出人意料的是,大多数的好评似乎不是给“公爵夫人”的,而是给“卖花姑娘”。似乎总有人在说,“公爵夫人”的表演超凡脱俗,极具魅力,但“卖花姑娘”的表现才算真正尊重原著,把一个单纯、平凡的民间女子演得惟妙惟肖,极其生动。
那些日子安娜贝丝嘴上不说,但谁都能感觉到她的怒火中烧。她整日风风火火地在剧院里走来走去,好像一副要找人单挑,却又下不了手的火爆情绪。
我才不管她整日磨刀霍霍的样子,只要有人肯定我的工作和付出就行了。莉莉?艾施在我面前总一副顶礼膜拜的样子,但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跟我分享心里的小秘密了。反而是本杰明?格兰特似乎对我越来越热络,他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或是嘘寒问暖,或是极尽幽默搞笑之所能逗我开心,有时还带些糖果点心之类的小东西给我。这倒没什么,他对所有人都极具亲和力,时不时地就带点小东西来发给大家。但不经意地,我和莉莉?艾施在一起的时间似乎越来越少了。不过和本杰明?格兰特聊天确实挺开心的,他似乎总有说不完的笑话和奇闻异事替我解闷儿;我不开心的时候,他也总能找出话来安慰我。
“安娜贝丝算什么,”他说,“你不用搭理她……”
“那莉莉呢?”
“你啊,你总把别人不愉快的原因包揽到自己的身上吗?你做的没什么不对,你做的很好,别人不高兴那是他们的事!”
“可我怎么能装作毫不相干呢……”
“你就是想得太多,克洛伊。”
他总是拿一些事不关己之类的理由来安慰我,似乎什么在他眼里都无所谓。
他是总能找出话来安慰我,他的话又总是一点作用也没有,反而有些振振有词的说教在我听来都是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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