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吱呀??”的一声。我整个人当时就楞在原地了,心想不是吧,上帝不会这么帮我吧!这么想着,我还是举着蜡烛慢慢地转过了头,小心得就好像生怕后面会有鬼一样。
当我看到烛光下那条漆黑狭窄的门缝的时候,手里的蜡烛险些掉在地上。火光太暗,起初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于是便转过身去用手轻轻推了那门一下。随着一声更诡异绵长的吱呀声,这会掉在地上的险些是我的下巴。有人说当好运来临的时候,庆幸的同时也要当心厄运会紧随其后。可惜很多被好运光顾的人高兴的时候却往往想不到这点。
房间里一片漆黑,如果不事先就知道它的位置,我准会以为自己走进了地下室。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张化妆台,上面的镜子已经被砸成了蜘蛛网的样子。旁边还有衣架和小型的储物柜,大概已经被当做书桌了,上面还有散落的剧本纸张,有些已经被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同样凌乱的还有戏服和道具,整间屋子杂乱不堪,显然它的主人最后一次离开之前在里面失控发泄了一通。
我踩着一地的纸屑杂物慢慢走进屋子,忽觉脚下嘎嘣一声,低头一看,竟是一支已经断成两截的铅笔。旁边的地上散落着几张打印的台词,很多地方作了修改和注释,被划得一塌糊涂。我看到其中一张纸上的字全是手写的,便把它捡了起来。那是一首抄写的诗歌:
啊,船长!我的船长!可怕的航程已完成;
这船历尽风险,企求的目标已达成。
港口在望,钟声响,人们在欢欣。
千万双眼睛注视着船----平稳,勇敢,坚定。
但是痛心啊!痛心!痛心!
瞧一滴滴鲜红的血!
甲板上躺着我的船长,
他到下去,冰冷,永别。
啊,船长!我的船长!起来吧,倾听钟声;
起来吧,号角为您长鸣,旌旗为您高悬;
迎着您,多少花束花圈----候着您,千万人蜂拥岸边;
他们向您高呼,拥来挤去,仰起殷切的脸;
啊,船长!亲爱的父亲!
我的手臂托着您的头!
莫非是一场梦:在甲板上
您到下去,冰冷,永别。
我的船长不作声,嘴唇惨白,毫不动弹;
我的父亲没感到我的手臂,没有脉搏,没有遗言;
船舶抛锚停下,平安抵达;航程终了;
历经艰险返航,夺得胜利目标。
啊,岸上钟声齐鸣,啊,人们一片欢腾!
但是,我在甲板上,在船长身旁,
心悲切,步履沉重。
注:美国诗人瓦尔特?惠特曼(1819?1892)的《船长!我的船长!》,写给被暗杀的林肯总统,表达对其痛悼与怀念之情。
这显然是他平日用来练嗓音的,怪不得他在台上的声音那么铿锵有力,那么有感染力。
不过我感兴趣的并不是这些。走进屋后,我便快速将蜡烛放在桌子上,然后开始动手翻他的东西。他的化妆台上杂乱无章,剃须刀、梳子、粉扑、卸妆水、发胶、小药瓶、水杯……甚至还有创可贴和膏药。看来他平日把自己打理得真够次序的,谁想到自己会死在贫民区的脏路上。
我很高兴找到了他的笔记本,当下随手翻了两页,写的都是一些工作日程和剧本材料,有的页面里还夹了剪报和纸条,内容丰富而杂乱。我没时间在这里细看,便随手把它揣进了大衣口袋里,然后继续又去翻储物柜。里面有几件衣服,一些日用品和更多成打的装订剧本。
翻动这些东西的时候我的两只手一直在抖。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非法入侵,只知道要是给雷德威尔或者剧院老板其中任何人个人逮着,就不用劳烦警察动手了。
储物柜里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站起来擦了擦头上的汗,又转身朝四周看了看,能找的似乎都找过了,便拿起桌子上的蜡烛准备离开。我呆的时间可能有点长了,苍白的蜡油已经滴到了桌面上。我拿蜡烛的时候动作有些快,火苗闪动了一下,几乎被我的动作带灭。就在烛光变暗的这一瞬间,我眼睛的余光看到一个黑影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猛地被吓了一跳,我整个人抖了一下,手里的蜡烛差点跌出去。不过当我定下神来仔细去看那黑影的时候,却发现那只是挂在衣架上的一件黑色外衣。长舒了一口气,我不由地嘲笑自己的胆小,随即端稳了蜡烛准备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我不由地停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挂在衣架上的那件外套。那是一件黑色的短摆风衣,在昏暗的烛光下就像一只隐藏在角落里的影子。不知受了什么念头的驱使,我壮着胆子走了过去,一只手拿着蜡烛,另一只手伸进风衣口袋里摸索。风衣是呢子做的,质地很好。我从一只口袋里摸出几张纸币,又把它们放了回去,另一只口袋里摸出来的是半包烟,烟盒已经瘪了。我失望地摇了摇头,刚想放回去,突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我吓得浑身一哆嗦,又差点把蜡烛扔掉。我神经质地回头朝门的方向看了看,以为有人来了。可是门口连个人的影子都没有,只是门自己闭合了一点,却没有完全关上。此地不宜久留,我赶紧转身朝门口走去。门一拉开,我吓得差点叫出来。门外定定地站着一个人,我开门出去差点脸对脸装上她,赶忙往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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