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我惊诧得说不出话来。刘红琴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她用力拍了拍手,不远处,两盏感应灯闪烁着亮了起来。借着那昏黄的光,我看见停车场里只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孤零零泊在一个角落里,空旷的场地上一个人也没有。
此时,刘红琴已经弯腰把那枚哨子拾了起来,托在掌中观察着。
“别……”我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把一切告诉她,包括十三与后山的禁地、哨声与离奇的死亡,但我最后出口的话却是:“很脏哎。一定是哪个老师的小孩玩坏了丢掉的,赶紧扔了吧。”
“不像,这东西似乎有些年头了,”她掏出纸巾将哨子包起来,塞进了提包里,然后伸手按下关门键,又在“1”上重重压了几次:“挺好玩的,我拿回家研究下。”
我没有说话。我不能断言世上是否真的存在“鬼怪”之类的东西,但我早就发现,在所谓的超自然事件中,真正造成伤害的,往往是人们自身的恐惧。有些事情,不知道要比知道好。
电梯门开始缓缓闭合。就在两扇门距离几寸的时候,一只手猛地伸了进来,死死扳住门边——那一只让人浑身发毛的手——与其说,那只手长满了黑色的疥癣,皮肤表面挂着片片细碎的、黑色的皮屑;不如说,那根本就是一只煤渣做成的手,上面分布着一个个小眼,周围悬吊着许多纸灰般的片状物。
刘红琴发出一声吓人的尖叫,电梯门也同时向两边弹了回去。虽然我心头也是大大地一跳,但还剩一点理智驱使着我使劲跺脚。于是,停车场又亮了起来。实际上,门开的刹那,凭借电梯间的微光,我早已看清了门外空无一物。可是说不上为什么,我就是很想再看一看停车场内的情形。然而,刘红琴立即又按了关门键,这一回,电梯门正常地闭合了,旋即电梯缓缓向上升去。
我揉了揉眼睛,尽管只有几秒钟,但我已然看到地下停车场的模样跟第一次没多少不同,除了——停在角落里的,是一辆红色的轿车。
一楼到了,电梯门正常地开启,刘红琴拽起我一路狂奔,一口气跑出大厅,直到操场的秋千旁才停了下来。她靠在秋千架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是什么?”
“不知道,”我也在调整着呼吸:“可能是谁在恶作剧吧。”
“这种恶作剧太冒险了吧?”她大口喘着气:“他不怕手真的会受伤吗?”
我在一架秋千上坐了下来:“你上物理课没认真听吧?老师说过,电梯的门是感光的,当两扇门之间有物体遮住光线,门就会弹开。偶尔有人被夹住,是因为门的反应慢了一拍,但也不会受伤,因为它马上就会向两侧弹开。”
“去死,”她在我后背推了一下,秋千荡了起来:“明知道人家是文科生!”顿了下,她又道:“如果是人为的,对方的动作未免太快了吧?门一开就没影了。”
我无奈地笑了:“如果当时我们出去找找,也许就能把他揪出来。你敢吗?”
她连连摇头:“就当我们出现集体幻觉好了。还是说说你的病吧。”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从那晚小狗的异状讲起,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她听。不过,我并未提起十三或者那只竹哨,我不知道那些跟我突如其来的病症有没有关联,但我不想被她看成那种胆小、神经质的女生。
“这么说,”刘红琴皱着眉:“你是因为惊吓过度才病倒的?”
我哼了一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她露出一个顽皮的笑:“我觉得……你胆子比我大。”掏出手机看了看,她正色道:“十一点了,该回家了。你的症状就是头晕、想吐、左肋疼?我回去问问表姐。”
“那个部位……”我站起来:“很难形容。反正是左边,开始疼的时候是肋骨附近,后来好像又在腰腹间……还有……其实……应该还有一种症状……做噩梦……或者是幻觉?”
“噩梦?幻觉?”她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
“就是刚刚我们看到的……”我感觉身体在微微地战栗,声音也变得干涩:“那只手……其实,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不过,以往都是在梦里。我住院的时候,每晚都梦到一只那样的手来揭我的被子,然后我就被惊醒。现在出院了,梦的内容也变了:我在一个长长的走廊上走着,两边都是紧闭的房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我,我什么也看不到,但就是感觉后面有东西……我越走越快,跟着,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尖锐的哨声,旁边有一扇门打开了,一只那样的手伸了出来……我就醒了。”
刘红琴的样子像是要大叫,但她立刻捂住了嘴,隔了一会儿才道:“你不是编故事吓我吧?如果发生了这种事情……刚才……在电梯里……你为什么还能那么冷静?”
我不答,她也没有再问——她会那么说只因为发生的事情太离奇了,并非不知道答案。作为最好的朋友,她当然明白我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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