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已经12点多了,陈德并不着急睡觉,而是洗了个澡,打开日光灯,把拣到德本子掏出来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原来,这是一个叫枚枚的女孩子写的日记。
XX年X月X日,今天我16岁了,但是并没有人记得这个日子,也许是他们根本不想去记!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每天爸爸都很凶的骂我是赔钱货,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忽然给我一个耳光;妈妈叫我死丫头,每天除了让我干活还是干活。我好羡慕哥哥,爸爸妈妈总是对他那么好,他可以上学,可以出门玩,可以吃好吃的,我呢?我只能每天在他们吃完饭后吃一些他们剩下来的食物,这样的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字迹并不漂亮,里面还有许多错别字,很多地方都有被水滴弄湿又干过的痕迹。难道这个叫枚枚的女孩就是自己遇到荡秋千的女孩吗?陈德模糊的猜想着,瞌睡虫不断的跑上来骚扰着他的神经,终于,他沉沉地睡了过去。一阵微风吹过来,巧合地将被子盖到他下巴的位置,灯,也一下子灭了,房间里黑暗又安静。
从那天起,陈德就对这本日记着了迷,他每天有时间的时候就会把这本日记拿出来看。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枚枚就是他所遇见的那个女孩,他没有跳跃着看日记,而是当作小说一样,按顺序一点一点的看下去。通过日记,他了解到枚枚的父母十分重男轻女,就以为她是女孩,从小便对她非打即骂,穿的是别人穿破的衣服,吃的是剩饭剩菜,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家中的小狗都比她吃的好得多。陈德彻底被这本日记影响了,他的情绪也每天跟着日记的内容变化而变化着,时而愤怒,时而悲哀,时而心酸,陈德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这个可怜的女孩。
XX年X月X日,今天是我21岁的生日了,同样的没有任何人记得我的生日。悲哀吗?难过吗?我早已经过了那种企图用哭闹博得些亲情的年纪了,因为我知道,那样只会给我带来更多的打骂。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下去吗?还能过下去吗?看着那个女人(她后来再也不称呼他们为爸爸妈妈了)抱着狗狗的样子,笑容那么和蔼可亲,她甚至一边喂它火腿一边叫着它“乖女儿”!多么可笑啊,一只哈巴狗可以那么轻易的得到她的笑容与爱扶,我呢?我这个由她身体里分出来的女儿呢?!结束吧,这样的生活;结束吧,这样的生命!
第三夜之午夜秋千(二)
日记写到这里忽然停止了,后面的纸上再也没有任何内容。陈德猛的向后翻着,结果是相同的,枚枚再也没有写过日记。最后这篇日记的日期已经是2年以前的了,那一夜之后,她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傻事?陈德也曾经半夜的时候到操场找她,他希望可以再次看到枚枚的身影,只是那个半夜荡秋千的女孩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多日后的中午,陈德在街上遇到一位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成汉,两人一见甚是开心,正巧又是午饭时间,于是二人到附近的饭店边吃边聊。饭后,成汉忽然问了一句:“陈德,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了?”“奇怪的事?没有啊。”陈德答道。“不瞒你说,我这几年一直研究易经风水等术,虽然称不上什么大师,不过也算小有所成。”成汉又仔细看了看他,继续说,“我看你印堂发暗,身体周围一团暗灰色的气,似乎有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你了。”“不干净的东西?难道你是说鬼?”不知道为什么,陈德忽然想到了枚枚。“恩,”成汉点了下头,“我这里也没有什么护身符之类的,我就教你一个简单的请神法术。当你心神不宁的时候,可能就是这个东西就正在接近你。这时你不要慌,让自己平心静气下来,闭上眼睛,脑子中排除所有杂念,努力想着你心中信奉的神明的名字。”“努力想神明的名字?”陈德不太明白地问了一句。“是的,你可以想如来佛祖的名字,也可以想南海观世音菩萨。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一定要心无杂念,一心想着我既是佛,佛既是我。”成汉面色凝重的交代。“兄弟,我这可不是跟你开玩笑,这个小法术可能会在某个时候救你一命呢。”成汉见他似乎不甚相信,又继续说,“人意念的力量往往是很大的,当你一心想着佛与你既为一体,那么你的身上也自然会带有一些佛光,那些鬼怪看见这样的佛光就不敢再接近你了。”“那,我想佛就变身为佛,如果我想的是鬼呢?”陈德随口问了一句。“鬼?”成汉愣了一下回答,“你想着鬼,出来的当然就是鬼了。”
临近午夜了,陈德一个人坐在黑暗中想着白天成汉对他说的一切。忽然间,他起身将窗子打开,又把房间里所有佛像之类的东西拿到另一个房间,然后闭上眼睛坐了下来,静静地在心中默念着:“枚枚,你在吗?枚枚,出来吧。”其实没有证据证明那个女孩就是枚枚,即使她真的是枚枚又怎么会是鬼?陈德完全想不到这些,就是一种知觉告诉他,想见枚枚唯一的做法就是如此。
一阵风从窗户处吹了进来,有一点点冰刺骨的冷,那种冷就如同女孩的手碰到他手的感觉。“枚枚!”陈德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床边果然站着那个让他心疼的女孩,她身上穿的还是那样单薄,瘦瘦小小的身体在月光的照射下,没有在地面上留下任何影子。陈德吞了下口水,“枚枚?你就是日记里的枚枚是吗?”“唉……”女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是个好人,从你给我衣服穿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所以我躲开你,可是为什么你却一定要找我出来呢?”“我看了你所有的日记,我想知道你到底怎样了?”陈德急切地问着,虽然眼前的一切都告诉他,枚枚不是一个活人,但是他心中一点没有害怕,甚至对枚枚更多了一份怜惜与惋惜。“呵~我在21岁生日的晚上,从13楼的阳台跳了出去。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自由得好像一只小鸟。”枚枚孩子气地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样子就像一只正在自由翱翔的小鸟。“枚枚~”陈德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忽然伸手抱住她那瘦小的身躯,那样的柔软,却那样的冰冷!枚枚显然被他这样的动作吓了一跳,她的推开陈德,慌忙地摆着手“不,你是好人,你跟他们不一样,我不想害你,不想……”“谁?我跟谁不一样?你的父母?”陈德被她弄得摸不到头脑,这样的话似乎枚枚以前也说过一次。“就是那两个跳楼的男人。”跳楼的男人?难道她指的是王X?这样的想法忽然跳进陈德的脑子,“枚枚,你说的是住在我后面楼,那天晚上陪你荡秋千说话的男生吗?”陈德试探地问了一句。“陪我荡秋千?哈!”枚枚冷笑了一声,“你错了,你说的这个人还有之前死的那个男人,他们都不是好东西!我一个人游荡到这里,想在秋千那独自坐一会儿,可是每次都有一个男人凑过来,他们借口陪我聊天,其实是想骗我跟他们上床!不过很好,我说过我不怕坏人的,你还记得吗?”说到这里,枚枚对着陈德又露出那抹诡异的笑容,“那两个男人花言巧语的将我骗到他们家里,一进门他们就脱下自己的衣服,然后用手撕扯我的衣服,接着我就……”说到这里,枚枚忽然变了样子,腿脚都变形地垂在身边,凹进去一个坑的脑袋正在向外“汩汩”地冒着鲜血和脑浆,枚枚裂开那张好像黑窟窿般的嘴说着,“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就自己不断地后退、后退,最后就一下子从窗户跳出去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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