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庞志不禁问了一句。
“她……”蔡头拿起手中的铅笔在刚才画画的纸的背面又描画了起来,轻描勾素脸,晕笔挑乌发,层涂落倩影,点转出慧眼,嘴角轻扬是笔动,眉边灵灵是手乱,一会儿,凝神却手微颤的蔡头就在那纸上画出一美人图来,剪着当时特有的齐臂发。“真漂亮!”庞志又不禁地叹道,却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的,真漂亮。她叫……”蔡头微顿了一下,才吐口说出这束在他心里几十年的名字,“林灵录,火水彐的灵录。”
庞志默念了一下这名字,自觉得这名字有种难以言明的感觉。蔡头知道每一个听见这名字的人肯定都会印象深刻,自己当时何尝也不是这样,便道:“虽然时代疯狂,生活艰苦,可大家当时都是年青人,熟悉了之后大家都叫她小灵。她私下说她的父亲是个国学教授,在她出生时帮她算过命,说是又缺水又缺火,养不大便会夭折了,便给她取了这么一个又有火又有水的名字。而据说她父亲被开批斗大会时,她上台去救父亲说因为她出生于解放时,父亲说解放了,水深火热的万恶旧社会被扫除了,所以才给她取了这么一个好名字。”
“好聪明的女孩子。”庞志饶有兴趣地听起这真实的传说。
“聪明女孩却有着糊涂心,她跟那个男人,本可以不用来到这里的。”蔡头叹道。
庞志问他:“哪个男人?”
“那个男人叫方土。”
第十一章 观音山上;第十二章 侫笑的神像
(十一)
“什么?方土?”庞志惊骇,想起那字条上的署名。
蔡头见庞志脸色有异忙问道:“怎么了?”
庞志忙镇定起来,准备听蔡头讲完再对是否告知字条印章之事做计较,“没什么,这方土跟方士就一个笔划上的长短问题,所以……觉得怪怪的。”
此时,李铁岚的办公室中。
李铁岚问黄则选:“三个死者都是观音山农场同批上山下乡的知青。”
小黄和他的同事从户籍科尘封的*档案中才找到这线索:“当时,的确有个同时上山下乡就叫‘方土’的。”
“那个人呢?现在哪?”李铁岚拿过那几份资料急问。
“已经死了。”
“那批人中还有谁活着。”
“活着的当时大都返回上海了,唯一只查到一个还活着留在本市的是……”
“谁?”
“就是大学城所的蔡炳生。”
“嗯?小志的师傅呀?还愣着干吗?打电话把他找来呀。”
“哦……”
“小龟蛋,我自己打。”李铁岚拔打的电话那端发出甜美的提示音:“您所拔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器,请您……”他打到派出所才知道和庞志一起去爬观音山了,可打庞志的手机一样无法接通。凭着职业的直觉,李铁岚隐隐感觉哪儿不对,立刻让小黄准备车,要直接去观音山找人。上车前他还给庞志发了个让他立刻回电话的短讯,还命信息管理组监控蔡炳生和庞志的手机信号,一但出现在哪个移动机站范围内,立刻向他汇报。
小观音山山丘顶上西望,太阳已经落到大观音山顶,仿佛如画像中观音光环。蔡炳生继续讲述着:“灵录和方土真是天生一对,方土是灵录父亲的学生。当时在大观音山农场的旁边发现了一个汉代遗迹,而方土刚刚参加完长沙马王堆的抢救性挖掘,知道此地又发现汉代遗迹,便申请调了过来。关系也落在了我们农场,接受再教育。而灵录本可以留在长沙,却也跟着他来了,可是她没想到……”讲到这痛心疾首之事,蔡头竟有些梗噎,“因为她很漂亮,真的很漂亮……虽然我也经常帮她,可……还是没逃过许解放的魔爪。趁着一天,方土可能在遗迹有重大发现,连续几宵未回。许解放将灵录……”
见蔡头业已激动得无法言语,庞志连忙轻拍他说:“我知道了,您不要激动,说出来就好了。只是,我怎么没听过这儿有汉代遗迹?”
“后来*中又是除四旧又是搞武斗,全被洗劫一空,最后一把大火全烧没了……”蔡头欲言又止,终于又开口:“其实……其实……”他的心中又做了几番争斗,“最后,灵录她不堪受辱,第二天便拿了一把柴刀将许解放给杀了,而方土也回来了。方土为了保住灵录,便用许解放的血在大队部的墙上写下了那几个字‘杀人者,观音山方士’,的确是方士,可能是最后血凝了不够写完或者说太过匆忙。最后在门口也一样贴上了那张画。这就是三十二年前那件案子,冤虐啊!”
“那后来呢,方土跟灵录怎么了?”
“都死了。”蔡头两眼放空,只有夕阳残红射在他眼中印出的血丝,“因为方土性直,总是说要把农场革委会劣迹报告上级。吴仁庆、陈德明、孙迪生……当然还有我……就合谋趁着这件事将他定为现行反革命,然后,就是在这儿……就是我这民兵队长行的刑。”
52书库推荐浏览: 方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