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牢记着乘务员大姐的嘱咐,一路找进一个胡同,我和老鸟面面相觑,一个客栈门口赫然挂着的店名叫“精绝古城”,差点没把我们噎死。这是一个由名居改建的小旅社,门面装修得和很多青年旅社差不多,墙上贴满了当地的地图和旅游线路图,各国文字的版本都有,还有手写的看上去像蝌蚪文。一条黄色拉不拉多牧羊犬伸着舌头趴在门洞里打量着每一个过路人。
我们到前台要房间,一个姑娘正缩在柜台里磕瓜子。
老鸟说:“唉,那个谁,那个小姑娘,开个房间我们。”
“预定了吗?”小姑娘依然磕着瓜子,原来里面还藏着一个小寸号的黑白电视机,此时正在播放《鹿鼎记》,韦小宝那小子鸟生鱼汤个没完。
老鸟说:“只听说过大酒店要预定,就没听过这么个破店还要预定的,别以为弄个《鬼吹灯》里的名号自个儿身价就飞升了,老子还不高兴住这么个犄角旮旯呢。”
“慢走!”那姑娘说得随意。
老鸟听着口气像是对他的侮辱,他把背包往案台上一放说:“姑娘,就你今儿这态度,鸟爷还就住定了!”
“行,院子里搭帐篷去,不收钱!”姑娘这回是看了我们一眼。大眼睛,高鼻梁,圆脸,一个标准的新疆女子。
我对老鸟说:“眼下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和这狗趴一块去了。”
那狗站在我们脚边,摇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一个劲地舔着我们的鞋,口水稀里哗啦流了一摊。
老鸟是个粗脾气,直横惯了,见了小姑娘当然也不会心软。我见他想是准备好要大吵一架,就急忙拉出了他,对他说:“出门在外,咱别惹事,别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坏了游玩的心情,你先闪开,我和这姑娘谈谈。”
老鸟很不情愿地往边上挪了挪地儿,我把案台上的大背包拿下来还给他。那姑娘眼里仿佛就没我俩,跟空气一样,一个人自顾自看电视,不时还“咯咯咯”笑不停。我把身体往里送,好离她近一些,然后对她说:“姑娘,你看,现在也不早了,我们也不是瞎耗子胡乱钻到你这里,是一个好心的乘务员大姐非说这地儿不错,她推荐我们来的。我看你也不像是个坏人,如果这里真的没房间,你就给我推荐个地方,我俩外地人,下午刚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怕被歹人骗。”
一席话软绵绵的,倒是有情有理,这世上到底是有理走遍天下,小姑娘眨巴眨巴瞧了我们几眼,嘴里的瓜子也不磕了,脸上开始和颜悦色,一副天真烂漫,让我看了心里痒痒。她指着走廊尽头对我们说:“那边上去最里面还有一个房间,安顿好了再下来登记。”
房间不大,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上下铺,我们抓阄,结果我睡上老鸟睡下。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前台坐着的小姑娘,老鸟就这么扒在窗帮上一个胳膊撑着下巴对小姑娘望眼欲穿。
我说:“老鸟,别见着姑娘就起心眼儿,人家还没发育成熟呢,花骨朵咱可不能碰!”
“别把兄弟我想歪了,我就爱欣赏花骨朵,含苞欲放,半遮半掩的,我保证,完全是欣赏,不带任何色彩。”老鸟说的理直气壮把我都说服了。
“唉,过来瞧瞧,来了三个男人,正在院子里搭帐篷呢。”过了没多久,老鸟幸灾乐祸地招呼我。我半信半疑地走到窗口,还真看到三个人正忙碌着搭帐篷,撑睡袋,从打扮上看像是本地人,口音也不差。看来那小姑娘还真不是唬人,真赶把客人赶到露天望月亮,我们俩能有这么个落脚点真该是八辈子的福分了。
老鸟在屋子里转着圈,像热锅上的蚂蚁。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内急却找不着厕所。我说你下去问那姑娘不就得了,可别拉在裤裆里被三岁小孩笑话。他一听,拎起裤子就往下跑,楼梯上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这一去,居然就是一个多小时。我一直就躺在床上祈祷老鸟千万别掉茅坑,不然还得爬起来给他捞上来。我打算吹灯休息时,老鸟回来了。他轻轻地把门关上,推了推,感觉严实了,又蹑手蹑脚地走到我床边,蹲下身伏在我耳朵边上对我说:“老金,下面那卅不像是实诚人!”
我一惊,难不成遇歹人了?
老鸟接着说:“那卅贼子听口音像是本地人,我隐约听到他们在谈论一座古城,看样子像是在计划着一个大阴谋!”
“大阴谋?”我更吃惊,“这卅会不会跟咱是一路人?”
“像,很像。”老鸟思考着对我说,“他们的背包也很大,从外面看估摸着装了不少金属物件,我猜不是盗墓的就是抢劫的,肯定好不到哪去!”
“放屁,盗墓的不是好人?你他娘的别连带上自己,嘴真够臭的!”我转念一想,不对啊,你老鸟上了一个多小时的茅坑,哪来的情报?
老鸟被我这么一问,显得很尴尬,最后在我的百般逼问之下,还是乖乖地坦白。他本想着下去问那小姑娘茅坑的,结果肚子真是不争气,刚下楼就已经撑到了极限,情急之下,只好在一个院子角落里临时解决了,正好那卅讨论事儿来着,全让老鸟这个在旁边拉屎的给偷听了。难怪老鸟一去就那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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