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刹?他怎么来了?只不过……以前的他有这么阴沉么?
赤月之下,殷刹微眯的双眼划过一抹冷光,热流刮过,却连衣角也不曾飘动,仿佛他整个人不在这个世界。
松开手以掌为刀劈向姜墓的脸,借力倒飞,阮阴月甩出锁链一抖,漆黑不反光的锁链叮铃声响,掉落在地的部分遇土如水,轻描淡写间在地上裂出道丈许长短的缝隙,直看得周围人等心漏跳数拍:被这东西一扫,估计就是金铁之身也得拦腰断作两截!
姜墓丝毫不惧,步若流星扑来,比方才还猛了数分,对那锁链瞧也不瞧,认准了阮阴月……的脖子。如不是锁链缠住了他的脚步,姜墓只怕是要拼着身体被打成筛子都要咬阮阴月几口。
见此情形,阮阴月忽然忆起多年前无聊之时翻过的《你所不能不知道的一百个僵尸常识》,书中有云,僵尸在某些阶段异常挑食,非条件符合对象不会动口,一旦找到目标那就是绝不放口,不死不休。没想到即使成了旱魃,也保有这等习性。
看来,可以利用这点。
以身作饵,阮阴月将速度提到极致,忽左忽右飘忽急闪,看似被姜墓追得连连躲避,实际上则暗中布置锁线,只待将他身入中心收缩捆定。
霎时间,场内飞沙走石乱作一片,众人直看得眼花缭乱晕头转向,数分钟后更有眼球发痛、头晕呕吐之感。好在苏千金已被几个相熟道友“收尸”,否则难免做那被殃及的池鱼。
时机已到,阮阴月正欲收锁,眼前的世界突然陷入了一团浓浓的白雾。
怎么回事?
此雾绝非寻常,以她少得可怜的物理知识,也知道雾是水汽结成,是雾则必然潮湿,可现在竟一点湿气也感觉不到,周身之外依然炽热,更何况正逢夜晚,哪来光亮?这绵软得如同牛奶的白雾,不消说,是幻象,又有谁的神通能高明到无声无息之间将她也蒙蔽?
一只手轻轻地自后伸出,环住阮阴月的腰。
正欲将来人挫骨扬灰,却发现全身僵硬使不上力。背后传来的温度,有些熟悉……
又一只手,撩开阮阴月左耳边的发丝,凉凉的指尖摩挲她白皙的颈侧片刻,游到眼前,温柔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乖,不痛……”那人贴在阮阴月的耳边,低语如水。
殷刹?不……这种哄骗无知孩童的语气,更像是她那名义上且自认为的爹,秦二百五……叫秦刹?回顾种种,阮阴月才不想叫他的名字。
当姜墓两只獠牙刺进阮阴月的颈边,咬吸汩汩鲜血时,确实如二百五言,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估计是他作了什么法。
但非自愿性献出体内精华的感觉令阮阴月不甚愉悦,然而心中很是平静——她开始暗自琢磨着事后召集十万妖兵攻上天宫将秦刹掳了送屠宰场放血的可实施性。至于姜墓么,来日方长……
“后夜子时,我来寻你。”秦二百五说完这句,又微不可闻地冷哼一声,似是刺穿胸腔的轻响过后,松开了手,隐入雾中。
重见的不止是光明,还有胸口破了一个洞的姜墓。
“痛……怎么回事?”已经恢复神智的姜墓摸摸胸口,碗大的破洞立刻以小强般的生命力愈合,环顾四周,发现在场若干的正派人士之后,蹙起眉头对阮阴月道,“你做了什么坏事,被这么多人围攻?嗯……谁的血,味道真好。”说吧,还舔了添嘴角的血渍,颇有回味无穷的意思。
阮阴月沉默地捏起锁链,沉默地在姜墓的疑惑中给他绕上数圈,沉默地在他微小的挣扎中收拢锁链打好蝴蝶结,一脚踢翻之,按上口罩,砸上手铐。
同情与幸灾乐祸并存于脸的阿青小跑着将箱子递给阮阴月,看向不明就里的姜墓:“放心吧,秦姐姐会好好地疼爱你的~”虽然阿青也不清楚在刚才那突如其来的白雾里发生了什么,但她以柯南小弟弟邻居家的猫起誓,一定发生了什么让秦大姐不甚愉悦的事。
留下满目疮痍,阮阴月联系到空中妖灵服务公司——即上次姜墓租到伪独角兽那间,稍等片刻便等来灵车,示意以全速出国向着北海前进。
车座,当然是单人的。姜墓?算作大件行李,用绳子系在车下即可,正好让他感受下高空寒风清醒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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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海
「你确定这么做可行?」被吊在万米以上的高空飞行,又面覆口罩动不了口舌,以神念交流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既然已成旱魃之身,那么以北海深处极寒之水镇压你至阳之体,是最为有效的办法。」
又是一阵沉默。
「其实,那应该不叫做北海而应该叫做北冰洋,不是所有北方的海都叫做北海……」
数分钟之后也不见有任何回应,方才被针扎没的力量也渐渐恢复,身体不再酸软使不上力,姜墓一挪一挪,终于挪到车底边缘想往上瞧瞧有何状况,微微侧身,一转头——
银白的发丝,光洁的额头,逆光之下只瞳孔边缘微微有丁点亮光的两只大眼,阮阴月半张脸正探出车身外与姜墓数米之隔。
目光与目光的较量,移开视线便是输了!
于是脖子快抽筋的姜墓又一次输了,扭回头,继续俯视下方。高空之下已不再是山川溪林、城市小镇,而是一片的茫茫大海,越往极低之处,气温下降得越是厉害,流动的海水在低温之下逐渐凝滞,少了普通海水的凶暴狂烈,静如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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