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衫白裙,肤比云浅,
肌淡似烟,走路用飘,
以发覆面,前后难辨,
有风刮过,露一只眼。
同名人比较的话,那么阮阴月最像,不,应该说是外国人士贞子大姐像她。
阮阴月弯下腰,垂手捡起兀自转个不停的眼球,就近走到厨房的盥洗池前拧开水龙头,“哗哗哗”仔细地冲洗后,毫不温柔地将它塞回阿青空洞的眼眶:“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瞧你这傻样。”
“大惊小怪?”阿青屁股被针扎一般,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指着阮阴月,“我能不奇怪?三百多年的老鬼变成人了都!”
阮阴月咳了一声,纠正道:“我不是老鬼,我死的时候才十七岁,非常非常的年轻……再说我装嫩小心我把你关到罐子里做阿青牌泡菜。”满意地看到屈服于自己势力的阿青闭上了扭个不停的嘴皮,阮阴月这才向阿青解释了她现在这幅模样的缘由。
借尸还魂。
阮阴月也记不清自己具体做了多少年的孤魂野鬼,只记得她死去那年,当时的最高掌权者就是过去以及现在,被无数戏曲、小说、电视剧,男人、女人、非人们,yy无数遍又无数遍的康熙皇帝。
在初为鬼的那一百多年,阮阴月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只凭着本能,白天躲到阴气重的鬼穴,到了夜里就出来晒月亮,行走在荒山野岭,从北到南,从东到西。
直到在湘西那一带,出于潜在的自我保护意识将前来挑衅的僵尸姜某某打成残尸姜某某后,脱力的阮阴月才恢复神智。此后又是百来年,她眼见清国从衰落步向败亡,路过悲欢离合,浅尝鬼生百态……阮阴月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以鬼魂之身徘徊世间三百余年。
她心底似乎老是有道模模糊糊的声音在轻叹:我想做人,再一次。
明明已经习惯当鬼,明明逍遥自在,明明想不通做人到底哪里比鬼好,对于灭人魂魄、夺人躯体取而代之的意愿也不怎么强烈,可是,为什么会“为人”念念不忘呢?难解。
阿青的回答是,大概是因为阮阴月只做了十七年人,却当了三百多年的鬼,心理不平衡,成偏执狂了;也或许是人类的特性,对于根本不需要却老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事物有着浓厚的征服欲、占有欲。
想当然,阿青的这个答案不合阮阴月的心意。
所以今天,当阮阴月和往常一样,饭后在海边散步,遇到这一具尚还温软的新鲜尸体时,只考虑不到半分钟便附了上去。
——既然想也想不出什么结论,那就让她再做回人试试。实践出真知嘛!
“就这样?”阿青的眨眨眼,脸色颇为古怪。
“还能怎么样?”
“散步,看到尸体,附身,就这么完了?”
“嗯,就这样。”
阿青尖叫起来:“你、你……你……太简洁了吧?你以为你在写小学生作文的提纲啊?怎么没有诸如‘我一个人漫步在海边,天很明净,海很清澈’‘那个少女的落寞的剪影与夕阳重叠,风拂过,我嗅到了绝望的冷香’‘她就像睡着一样,蝶翼般的睫毛上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之类的具体描写以及你附身前复杂纠结的心理斗争?很无趣你知道不?”
阮阴月低头瞄瞄电脑屏幕,悟了:“别总是看少女小说,那不现实。”
阿青嘴一噘,嗯哼着敷衍两声,背起手开始绕着阮阴月打转,品头论足:“啧啧,时玉你也真能选,看这脸蛋这身材,绝对是万里挑一的美女。她怎么死的?我来猜猜……他杀自杀?溺水?绝症?触电?”
“应该是吞安眠药自杀。和你一样。”
“我说……”
“嗯?”
“阮阴月,你提起别人伤心往事的时候表情别那么平淡行不行?”
“这是事实。而且,你是‘人’?”
阿青对比一下双方实力:三百年骨灰级老鬼vs三年菜鸟嫩鬼……
三百年老鬼稳胜!
又一次地,阿青将抽出来握在手中充当凶器的大腿骨塞回原位。“你是准备以这个女人的身份活下去,还是做你自己的‘阮阴月’?”
“还没想好。不急,我慢慢想。”几百年的时光已经将阮阴月的时间概念磨得如同溪边圆圆的鹅卵石,快与慢之间的界限没了棱角,滑不溜手。天知道她这个“慢慢”是指一天、一年甚或是十年。真等到十年过后,阮阴月即使想以那女人的身份活下去也麻烦一大堆了。
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阿青被这个问题困扰得小说都少看了两部。幸运的是,第二天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阮阴月在饭后例行散步时,遇上了这具肉身的熟人们。
第三章 我要上学
阿青大囧。
「秦大人,小的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您如此暴力?想让她放手的方法很多,咋偏偏用这个方法?」
阮阴月的微昂首,阿青从上面读出一句话:我乐意,我高兴,打人需要理由么?
「不需要么……呸呸!别想和我玩大话西游的台词,骗字数不是这么骗的!」
「阿青,你真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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