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原来柳大哥是苏活族的啊。」谢之镜呐呐应道,隐在黑框眼镜下的眼不时滑向那只马克杯。怎麽还不喝呢?许桦说一定要亲眼确认对方有没有喝下。
该不会……是发现这杯饮料有问题吧?谢之镜不安地揣测著,手指头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怎麽了,还有什麽事要说吗?」发现他还待在原处,柳朝仪不解地扬起眉。
「没、没有,我现在就下去。」谢之镜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一般,他匆匆倒退了几步,然後才慌慌张张地转身离开。
在踏出房间的那一刻,他顺手带上了房门,却没有将它完全闭合,而是留下一道缝隙,一道足以让他可以窥见柳朝仪动作的缝隙。
小心翼翼地将身体靠在墙壁上,谢之镜探出头,把眼睛贴在门缝前,不敢发出半丝声响。
从门缝看进去,柳朝仪并没有立刻喝下那杯饮料,反而是埋首又开始画起了草图。这个情况让谢之镜越看越焦躁,心底不断浮现「干嘛不喝下去」、「快点喝啊」之类的念头,整个神经绷得紧紧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折断。
在房门外枯站了足足十分钟有馀之後,谢之镜终於看见柳朝仪拿起饮料喝了一口。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但是对谢之镜而言,他总算可以向许桦交差了。
轻手轻脚地将房间门全部阖上,谢之镜缓缓从胸口吐出憋了许久的郁气,脚跟一转,就要走向楼梯。然而当他转过身的时候,两只脚却像是被钉住一样,一股颤栗爬上了他的背脊。
在他的前方,燕贝儿正一脸惶恐地往这个方向看过来。
被看到了!谢之镜的脑中只来得及浮现出这三个字,随即不容许自己有多馀思考时间,他慌忙迈出步伐,想也不想地就朝燕贝儿的所在跑去。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狰狞,也或许是其他的原因,燕贝儿在看到谢之镜往这边跑过来的时候,她的眼底流露出害怕,忙不迭转身就想躲进自己的房间里。
当燕贝儿的衣角滑过门板,惊慌失措地想要将房门掩上的时候,谢之镜已经快了一步的以脚挡住房门,然後在燕贝儿不安的视线下走进房间,反手关起了门。
看著燕贝儿宛如受惊的兔子退到角落,谢之镜心底的烦躁感却变得越来越重,他大力地踏出步伐走到燕贝儿身前。
「你刚看到了什麽?」
「没有,我什麽都没看到。」燕贝儿拼命摇著头,白净秀美的脸庞泛著怯意。
「我警告你,如果敢说出去的话,我……」谢之镜大口大口的呼吸,彷佛要从众多的辞汇中组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我、我会让那个东西公开的!」
在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谢之镜清楚看见燕贝儿顿时刷白了一张脸,她紧紧咬著嘴唇,一排的牙印子已经微微渗出血丝。
看著对方畏惧而且不敢反驳的表情,谢之镜觉得无比的畅快。彷佛要将心里所有的负面情绪发泄出来一样,他的嘴巴就像是失去闸门的水库,哗啦哗啦地流出了水。
「都是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就不会有把柄落在小信的手上了!」
黏稠沉黑的句子从他的嘴里吐出,如同停滞不前的黑水在房间里慢慢堆积,将燕贝儿淹没。
「可恶,为什麽我这麽倒霉,明明就不是我的错……是你。是你让我变成那样的!我只想过著安稳的人生啊!可恶可恶,都是你毁了我!」
谢之镜的胸膛不断的起伏,他拿掉黑框眼镜,抹去因为情绪激动而从眼睛渗出的液体。
燕贝儿缩著身体,安静地、沉默地,听著谢之镜喋喋不休的抱怨。那些句子彷佛带了玻璃碎渣,将耳膜刮得隐隐作痛。
谢之镜呼出一口气,将黑框眼镜重新戴上。他瞪著从方才到现在都不发一语的燕贝儿,觉得心头的那把火烧得更旺盛了。
「为什麽不说话?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谢之镜跨著大步逼近燕贝儿,如同要发泄不满地,伸手就要扯住她的衣领。
就在他的手指堪堪要碰到的时候,燕贝儿忽然抬起头,那双本该潋滟著翦翦秋水的眼眸涌现出怨恨。
「要我说什麽?阿镜,犯错的人,明明是你。」
谢之镜的身体猛地一震,理智在这一瞬间全部回笼。他不安地看著燕贝儿那张美丽却带著憎恨的脸庞,忍不住踉跄了几个步伐。
「不、不是我的错,是小信他们!都是小信他们威胁我的!」谢之镜慌张地辩解著,然而他的视线却不敢对上燕贝儿那双黑色眸子,只能狼狈地抛下话,颤抖著手指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恶夜同盟-19
怀著混乱的思绪,谢之镜浑浑噩噩地回到沙滩上继续烤著肉。许桦那双如蛇豔丽的眼睛让他浑身不自在,只想赶快将这场活动结束。
过了没多久,燕贝儿也从房子里走出来,回到她的位置上。谢之镜偷偷瞄了她一眼,在那双潋滟著秋水的黑眸里浮现的只是熟悉的胆怯,彷佛先前所看见的憎恨不过是一场幻觉。
但是,那真的是幻觉吗?谢之镜茫然地思考著,周边的人聊了什麽、笑了什麽,他没有在意,只是觉得有嗡嗡声不断刮过他的耳朵。
好不容易终於挨过了这漫长的烤肉时间,谢之镜仓促的收了几样东西之後,就将两只手随意往裤子上一抹,浑然无视高河丰不解的眼神,快速地跑回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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